紀禾清一開始的確是在裝暈,但她沒想到暴君會讓太醫給她醫治,擔心會被太醫瞧出來,她硬生生逼著自己昏睡過去,所幸死裡逃生又累又怕,她倒是順利昏睡過去,還做了個夢。
夢裡她被一個年輕男子抱在懷裡,行走在金黃的田地邊。霞光滿天,輕風拂麵。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年幼的她指了指方向,又敬仰又好奇地看著他。
“以後不許獨自跑進山裡了知道不?”
紀禾清記起來了,年幼時她貪玩跑進山裡,差點被狼吃了,是那人一箭射殺了惡狼,將她救了回來。年幼的她想起險些被惡狼咬住的凶險,不禁哭了起來。
於是那人就把她顛了顛,手足無措地哄著她,“好了好了,沒事了,乖,我買糖給你吃……”
所以後來的很多年,紀禾清都無法理解,那樣一個人,是怎麼在一夕之間從明君變成昏君的?這可不能用得了瘋病來解釋,除非,坊間傳聞是真的,天子被另一個人取代了。
夢境中的人影漸漸淡去,紀禾清從黑沉的夢境中醒來,入目是一頂明黃紗帳,微弱的燈光映照出一個正在一點一點的腦袋影子。
紀禾清側頭望去,隻見這裝潢富麗、錦繡堆成的宮室裡,有個梳著雙髻的小宮女正靠坐在桌前打盹,她心裡默默數數,數到第十下的時候,咚的一聲悶響,那小宮女終於熬不住,趴在桌上睡著了。
紀禾清觀察四周,發現這裡不是秀女居住的秀荷院,看這裝潢擺設比秀禾院氣派十倍不止,暴君這是給她換了個地方?
拍拍腦袋,紀禾清心想,玩家是什麼,紅名又是什麼,憑什麼隻有她一個人是紅名?
她看向彈幕板。
【嗚嗚嗚怎麼沒有人討論清清和那個玩家啊,公主抱蘇死我了,我要磕cp!】
【搞不明白這有啥好磕的,皇帝的玩家身份本來很有意思,但他是個摳男欸,清清暈倒後,我看到他背包裡有藥品的,結果還沒拿出來就放回去了,還自說自話說救她不值得,這種摳男直接滾吧,我們清清值得天底下最好的!】
紀禾清:“所以玩家是什麼?”
發現紀禾清醒了,還久違地和他們說話,直播間的觀眾簡直激動死了,立刻開始跟紀禾清科普。可惜因為時代和語言的差距,紀禾清並不能完全看懂,但也能結合上下語境明白一些,當下坐起身。
忽然,房門碰一聲被人推開,力氣之大,把大門撞得往牆上彈了好幾下,那偷偷睡著的小宮女也一下驚醒,立刻站起來又跪到地上,“陛、陛下……”
他來了!
紀禾清心頭一凜,維持著平靜之色看過去,就見趙嵐瑧看也不看那小宮女,幾步邁過來,掃了她一眼後,開口道:“來,我們pvp。”
紀禾清:???
【啊啊啊好狠的心,生米還沒煮熟就要家暴,這cp我實在磕不下去了!】
【pvp就是玩家跟玩家打架,清清上啊,打腫這渣男的臉!】
彈幕真是惟恐天下不亂,也不瞅瞅我跟暴君的體格,我打得過他麼?
雖然如此,紀禾清並不敢全信彈幕的話,他們動動嘴皮子,她卻是要拿命去博。況且,這些人也未必全都是真心為她著想,沒準會為了看樂子提供錯誤情報送她去死,她雖然靠他們提醒保住一條命,卻也不能真當他們是好人,還是要從彈幕中細心甄彆,謹慎試探。
她飛快思索,無論是傳聞還是天命盟獲取的情報,都能看出趙嵐瑧秉性孤傲冷漠,肆無忌憚,從今日他忽然來到陳昭儀的住處,對一屋子人視而不見,更不屑理會便可見一斑。
可這樣一個人,卻能在誤以為她是玩家後,對她耐心大增,足可見“玩家”這個身份有多受他看重。
如果pvp真如彈幕所說是比武的意思,那麼暴君不可能看不出她這身子柔弱不堪一擊,所以這是一次試探,試探她能不能聽懂?
她紀禾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初初入宮的秀女,隻因為披著一層“玩家”的皮,就值得趙嵐瑧頻頻試探?
遊戲……玩家……
遊戲……玩家……
這樣一個暴君,會真心在棋盤上做一個君子?
但無論如何,既然是遊戲,那麼在這個棋盤上,她與趙嵐瑧就是平起平坐,彈幕所說玩家與玩家平等,應當是真。如果她像其他人一樣在他麵前卑躬屈膝,反而會招致懷疑。
在紀禾清飛速思考的這片刻功夫,趙嵐瑧挑起了半邊眉,“怎麼又不說話?你卡了?”
紀禾清聽不懂,她選擇轉移話題,緩緩道:“你說的pvp……”
敏銳地注意到趙嵐瑧隨身佩劍,且手指已經按在了劍柄上,一副隨時準備與她動手的模樣,看來pvp確實是打架的意思,她小心開口:“我不能。”
被拒絕,趙嵐瑧倒也不生氣,語氣依舊和緩,“為什麼?”
紀禾清心道果然,趙嵐瑧不在“玩家”跟前擺皇帝架子,她繼續道:“相差太大,我不想白費功夫。”紀禾清不知道“玩家”在這遊戲規則裡究竟有多大能耐,但她身體弱是事實,那點應付難民的三腳貓功夫在暴君麵前不堪一擊也是事實,彆的可以裝,這一點是裝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