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嵐瑧前腳殺了盧尚書,後腳就來到攜芳殿,還配著那把殺人劍時,紀禾清就知道,趙嵐瑧要對她下殺手了。
雖然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刻,但紀禾清沒想過趙嵐瑧的新鮮感會去得那麼快。捏造一個“探索皇宮”的任務,一是她的確需要弄清宮內布局,二是拖延時間見招拆招尋覓對策。
當步輦走到百獸園時,紀禾清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趙嵐瑧對宮內所有人都視若無物,卻獨獨對她有幾分耐心,僅僅隻是因為她知道“玩家”麼?不,也許趙嵐瑧自己都不知道,他頻頻望過來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既然獅子都能為一隻小貓低下頭顱,為何趙嵐瑧不能?他是玩家,是一個有可能奪舍了原本天子的“鬼”,卻也沒有超脫凡人。
他願意為一個可疑的“玩家”身份諸多試探,明明看出她的破綻卻依然忍耐,說明他的確是很缺一個知情識趣的“同伴”,那紀禾清就給他一個。
情知不會如此輕易就取得他的信任,紀禾清也不急躁,隻要她這一次能活下來,她就有自信一直在趙嵐瑧手下活命,而隻要她活得夠長,再借助直播係統的輔助,遲早能弄清他的所有秘密,或許還能把他從陛下的身體裡趕出去。
可是新開的資料片打亂了她的步調,讓她頭腦就跟煮壞了的糨糊一樣亂糟糟的!她現在已經完全看不懂他了!
可是她也成功了,而且結果遠超她預料,因為她的那一句話,趙嵐瑧似乎就完全信任了她,真的將她當作了玩家同伴,一改之前的態度,對她親切得不得了。
這種境況,好比她拿了個鋤頭,原本隻想開墾一畝田地種些果腹的糧食,然而一鋤頭揮下去,地上金光耀目,她刨出一個足夠她衣食無憂的金礦。
可這,是為什麼啊?
紀禾清一頭霧水,徹底懵圈。
因為這成果並非全憑自身實力所得,也因為麵前這位確實是曾經的陛下,紀禾清罕見地有些心虛,內心也多了幾分忐忑。
趙嵐瑧變得太多了,她如今已經不能確定他究竟是個什麼人。
況且憑運氣所得,早晚也會憑運氣還回去。今日她莫名其妙得了趙嵐瑧的信任,也許某一天又會莫名其妙丟了性命。
彈幕顯然也跟紀禾清一樣懵圈。
【為什麼啊?有大佬分析出原因了麼?】
【樹上糊塗果,樹下你和我。】
【嗨呀,管他什麼原因,我隻知道目前形式一片大好!】
【確實大好啊,趙嵐瑧看清清的眼神都變了。】
宮裡上上下下服侍的宮人們是最先察覺到這變化的。
天子已經一連四日早起去尋紀貴人了,殿前宮人們跪了一地,他卻不進去,等著紀貴人開口才肯踏進門去。
紀貴人在那洗漱梳妝,他就搬了把凳子坐在旁邊看著;紀貴人用飯,他就給紀貴人添菜;紀貴人出門,他就往前走半步領路;紀貴人……
這哪裡是君王和妃嬪,尋常百姓家的丈夫也做不到如此體貼周全吧!
偏偏紀貴人對此安之若素,不僅沒有半分受寵若驚的嬌態,反而對著陛下直呼其名。
她第一次出口喊趙嵐瑧時,宮人們嚇得險些暈過去,她第二次出口喊趙嵐瑧時,宮人們兩股戰戰,覺得這位主子恃寵而驕得意忘形,怕是沒多久就要人頭落地。她第十次出口喊趙嵐瑧時,攜芳殿的宮人們神態淡定,仿佛這是和太陽從東邊出來一樣理所當然的事。
這一日趙嵐瑧又早早來找紀禾清,一開口就道:“我發現一個新寶箱,正好你還沒探索到那裡,我們一起去開。”
紀禾清微笑:“好呀。”
看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總管太監滿臉笑容,笑著笑著就心酸地開始抹眼淚,不容易啊,這麼多年了,陛下終於像個人了。
他們在前麵走,高公公就在後頭跟著,而他後頭還追著一架步輦,防備著兩位主子隨時累了就給他們抬回去。
隻是跟著跟著,高公公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這路,怎麼越來越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