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咬大粽子 他明白了對她的心意(2 / 2)

紀禾清回想她吃下解毒丹,神誌清醒後看見的彈幕。

彈幕板當時跟過年一樣,全在討論她對趙嵐瑧如何如何非禮,看清那些彈幕,紀禾清當時就受到了驚嚇。

也就是說,她眼中的大粽子是趙嵐瑧,她解開繩結扒開粽葉,其實是光天化日之下扯斷趙嵐瑧的腰帶扒開他的衣服。

嘴裡除了丹藥的苦味還有一絲未散的鐵鏽味,是血的味道。

紀禾清整個人都不好了,而一想到趙嵐瑧對她毫不反抗,她整個人更不好了。

好在之後彈幕板的消息快速轉移了她的心思。

因為下毒的是向來看起來溫和無害的陳昭儀,直播觀眾非常吃驚,很快集資開出了陳昭儀的資料片。

相比起趙嵐瑧的資料片,陳昭儀的資料片寥寥幾句,卻道儘了她的生平與未來。

陳昭儀,鄭州人士,十六歲入宮,於元和十六年九月廿二下毒謀害天子未遂,同日服毒死於宮中,死後兩年,其妹陳四娘於京郊揭竿起義,號稱為姐複仇,死於亂箭之下。

難以形容那一刻紀禾清心中的震撼,不止是為了這為姐複仇而起義的陳四娘,也為了這次資料片所透露出的信息,她一直以為這直播間門的資料片隻能給出過去,無法探知未來,可是眼下她看見的又是什麼?

資料片竟然能預言到兩年後的未來!

也就是說,她不必再焦慮趙嵐瑧哪一天會不會又記憶錯亂,因為隻要她足夠努力並且時機成熟,她就能窺見趙嵐瑧乃至這個國家的未來!

紀禾清沒來得及理清這些事,意識到時間門不等人,她匆匆帶著趙嵐瑧趕到停風院,要是晚來一會兒,估計見到的隻有陳昭儀的屍體了。

此刻對著陳昭儀不可置信,卻又恍惚透出幾分希冀的目光,紀禾清輕聲道:“你先彆急,你先聽我說。我知道,你口中的妹妹三年前入宮,死在陛下手中是嗎?”

紀禾清進宮前,坊間門所流傳的關於皇帝的荒唐事就有這麼一樁,據說三年前某個夜裡,有個不甘寂寞的嬪妃偷入天子寢宮,還沒爬上床,就血濺當場。

那時候天子殺人就跟以往一樣,沒給出任何理由,沒有人知道那個女人犯了什麼錯就招致死罪,隻當這位向來不近女色的君主已經到見了女色就發癲的程度,也是從那以後,再沒有女子敢主動接近他。

“得寵”後,紀禾清雖然沒有特意打聽過,但是圍繞在她身邊的人為了給她解悶,講過許多宮廷軼事,其中就包括陳昭儀那“無故”慘死的妹妹。那些宮人們表麵不談,心裡卻都覺得陳昭儀待人和氣,是為了給地下冤死的妹妹積德。

對於這些入宮多年難以見家人一麵的宮妃來說,既沒有丈夫寵愛,又沒有子嗣依傍,自然隻能將情感都寄托在親人身上。親人對她們有多重要自不必提,盧昭媛的親爹死後,她一夕間門性情大變。

隻是她沒有想到,時隔三年,陳昭儀竟然會突然動手。

“你是什麼意思?”陳昭儀不願相信,“我妹妹怎麼會是假的?”

紀禾清心想怎麼不可能呢?我都是個假的尚書千金,你妹妹是彆人假扮混進來的又有什麼稀奇?既然資料片上寫明陳昭儀的妹妹兩年後才死,那麼三年前死在宮裡的那個,就不可能是真的。

她道:“秀女十六歲入宮,那你八年前離家入宮時,你妹妹應當才十一歲吧!小姑娘一天一個變化,你們五年未見,這時候隻要找個容貌與你們姐妹相似之人,你也看不出來吧!”

陳昭儀唇瓣顫抖,因為她無法肯定。相隔五年,不說容貌,性情也是有了變化的,更何況她妹妹入宮沒幾天就命喪黃泉。

可是陳昭儀痛苦地發現,雖然這些年她抱著妹妹的骨灰日夜作伴,可是當她聽見這些話時,她心裡無比渴望紀禾清說的是真的,畢竟她隻剩這麼個有可能的親人了。

紀禾清卻不給她追問的機會,問道:“是誰教你做毒蘑菇獻給陛下的?”

陳昭儀嘴唇哆嗦著沒有回答。

紀禾清放柔了神色,明明她比陳昭儀小了幾歲,可此時她的神態卻像極了那些生育過好幾個兒女,正溫柔輕哄孩子的婦人,渾身上下充滿慈母光輝。彈幕直呼演技牛叉。

“告訴我,隻有好好活下去,你才能出去找到你真正的妹妹,我也好希望你們姐妹團聚。”

陳昭儀眼圈紅了,說,“是陳嬤嬤。”

陳嬤嬤,跟在陳昭儀身邊好幾年的老宮女,而這回陳昭儀出了大事,陳嬤嬤卻不見蹤影。

紀禾清立刻讓人去找,卻發現陳嬤嬤吊死在了自己屋子裡,高總管把人弄下來查驗了一番,說道,“咽氣有半個時辰了。”他小聲道:“而且看痕跡,是他殺。”

紀禾清盯著陳嬤嬤脖頸上厚重淤痕,她見過人吊死的痕跡,疑惑道:“這不像是先被勒死的。”

高總管有些吃驚,紀貴人竟然連這都看得出來!心裡愈發尊敬,他指了指梁上吊繩,又指了指屋內陳設,道:“回貴人,這陳嬤嬤身材矮小,她是夠不著梁上吊繩的,少說也得踩著凳子上去,可是這吊繩周圍,壓根就沒有踩翻的凳子。”

紀禾清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隻是慢了高總管一步,心想這老宦官倒是才思敏捷,不像坊間門傳聞或是戲台上的奸佞權宦形象。

紀禾清看高總算的時間門有些長了,高總管原本自信滿滿,被盯久了也不免忐忑起來,畢竟麵前這位可是陛下心尖上的,心下暗罵自己急於表現,竟然忘了給這位主子留個發揮聰明才智的餘地!

高總管正暗想著現在裝蠢來不來得及,就見紀貴人已經一扭頭找陛下去了。

費司讚此時也已經速度極快地找出來好幾個平日裡跟陳嬤嬤有所交往的宮人,全都分開審問最後再核對。

半個時辰後,費司讚進來稟報,“那些宮人都說,往日裡陳嬤嬤照顧陳昭儀最精心,也最得她信任,今日一早,就是陳嬤嬤去禦花園裡摘了什麼東西回來,她們隻以為是野菜。她們說,陳昭儀昨日收到家書,說她親娘去了,陳昭儀大受打擊,不知為何今日忽然有興致親自去尚食局做菜。”

“她親娘去了?”紀禾清多問了一句。

費司讚回道:“小臣打聽過,陳昭儀去求過賢妃娘娘,想要回鄉奔喪。隻是陳昭儀老家在鄭州,書信傳過來太遠,這會兒她生母隻怕已經去了一月有餘,回去奔喪也來不及了。”

紀禾清沉默片刻,她想起陳昭儀獨自赴死,在地上痛到爬不起來的模樣,想起她聽見妹妹可能活著時,那種迫切想要相信的目光……忽然就問了一句,“陳昭儀叫什麼名字?”

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問,費司讚愣了下,才回道:“陳昭儀沒有名字,當初入宮時,說家裡隻給她排了個次序,叫三娘。”

紀禾清沒有想到陳昭儀居然連個正經名字也沒有。如果她沒有及時看到資料片,如果晚一點趕過來,也許陳昭儀就會像資料片上寫的那樣,在唯一的親人死後,萬念俱灰之下,抱著給妹妹報仇的想法,企圖拉著仇人同歸於儘。

可是她不知道玩家,不知道趙嵐瑧根本死不了,不知道自己的悲劇是有心人促成的,更不知道還有一個親人留在世上……就這麼連個名字都沒有的,消失在這世上。

***

陳嬤嬤死了,殺了她的人沒找到,線索似乎就斷在了這裡。費司讚稍稍泄氣,又振作起來,繼續出去查找線索。

紀禾清叮囑陳昭儀好好休息恢複元氣再將功折罪,至於其他牽涉其中的人,很快就有賢妃趕到處置,她能把宮規倒背如流,倒是不必紀禾清沾手。

紀禾清回了攜芳殿,全程圍觀的趙嵐瑧見她走了,也不覺跟在了她身後。

此時這兩人又開始獨處,於是彈幕的風向也變了,從討論“資料片大更新,以前隻能看過去,現在連未來也能看”,變成了“欸嘿欸嘿~~~”

看到那一排排語氣詞,被這些彈幕提醒,紀禾清不得不想起自己之前中毒時對著趙嵐瑧做出的事情,將自己幻覺中看到的一切跟趙嵐瑧一對應,紀禾清臉色也臊得慌。

趙嵐瑧這回出乎意料的沉默,紀禾清自知理虧,隻得轉過身去看他,“你傷口是不是還沒上藥?”

提起傷口,趙嵐瑧喉結滾動一下,臉色泛紅眼神發飄,“沒什麼,很快就好了。”

紀禾清看他眼神躲閃,不是很信,“我還是給你上點藥吧!”見趙嵐瑧沒反應,她道:“我中毒還不是虧了你,你明明說了那炒蘑菇沒有毒的。”

趙嵐瑧覺得自己很冤,在他看來確實沒有毒啊!

彈幕都在哈哈哈,【話說,我們這裡每年都有吃蘑菇中毒的,不過也確實啊,中毒後的反應也是因人而異,有的人能看到幻覺,有的人什麼都看不到還上吐下瀉。】

【我覺得清清這回症狀輕,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門被玩家投喂了很多膳食,體質提升的緣故吧!】

在紀禾清的眼神逼問下,趙嵐瑧猶豫了片刻,還是把衣裳解開了。

他這具身體屬性全滿,又沒有酗酒好色消耗身體,自然結實有料,平時穿著衣裳都能瞧出肩寬腰窄,現在解了衣裳,就見膚色勻稱、胸肌結實,衣縫下還隱約可見腹肌的輪廓,看得紀禾清目光微微一定。

但很快,她就回神,盯著趙嵐瑧的左胸瞧。那裡有一圈很明顯的牙印,一眼就能看出她當時咬得有多狠,牙齒甚至刺破皮膚咬出了血。

但不過一個時辰,那裡竟然就已經結了痂,比常人上了藥的恢複得還快。紀禾清有些震驚,忍不住抬手想要去碰,卻被趙嵐瑧後退躲開。

他快速把衣裳掩上,“好了,已經給你看過,這下放心了吧!”還補充了一句,“我全屬性點滿,掉血還沒自動回血快。”

“這樣麼?”紀禾清還是盯著他的身體瞧,心想剛剛大意了,竟然忘記順勢往下一扒,看看他肚臍那裡有沒有胎記,隻能另找機會。

趙嵐瑧卻是在她的目光下連連後退,很快就出了攜芳殿,風裡隻遙遙傳來他的聲音,“明天再來找你玩。”

說是這樣說,但他頭一回對紀禾清失信了,因為自那之後的三天,趙嵐瑧都沒再找過紀禾清,紀禾清直覺他在躲著她。

難道是那天發生的事傷了他的男子尊嚴?

紀禾清隻能如此猜測。

卻不知道趙嵐瑧夜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當日被紀禾清那麼一推一咬,他刹那間門就明白了此前對她的所有心思。

可是……怎麼會呢?他們相識才多久呢?

“她生得也並不美……”趙嵐瑧想起紀禾清的臉,很快自我打臉,“不,她長得很漂亮。”

可是隻是因為貌美麼?他何時變得這麼膚淺了?

趙嵐瑧避開她三天,卻怎麼也理不清楚這感情是從哪裡起來的。

而且,他很懷疑這份感情並不單純。

“難道是因為我太寂寞了?也許換另一個人在那個時機出現,我也會動心?”

“可是,我怎麼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當作排遣寂寞的工具?”

趙嵐瑧有些迷茫。

胸口的傷早就好了,僅僅留下一個淺淡的牙印,像一個烙印,不分日夜發著燙。

可已經三天了啊!

不管是他太寂寞也好,是他太泛濫也好,此時此刻,他真想見她。

於是片刻也不能停,他翻身而起,直衝攜芳殿而去。

等到了門口,才發現大門緊閉,裡頭一片漆黑,紀禾清早就休息了。

他在窗外站了半晌,轉頭去了尚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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