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這裡頭千絲萬縷的算計陰謀,紀禾清心頭一揪,忽而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不禁彎腰捂住心口。
“什麼人!”一道尖細的聲音衝過來。
紀禾清這才察覺自己方才專注思考太久沒有移動位置,竟被巡夜之人發現。
本能般握緊了手中長棍,紀禾清下意識就要用蠻力解決問題。
下一刻她起身抬頭,看見了四處亮起的燈以及領著一隊守衛衝過來的老太監,心裡就微微一沉。
跟著趙嵐瑧習武也不少日子了,雖然無法擁有趙嵐瑧那種一眼就看透敵我強弱的本事,但她也能模模糊糊感覺地出來,眼下她打不過那個老太監。
還以為習武之後,就能少用點腦子了。心裡微微一歎,紀禾清將長棍收在身側,深深吸一口氣,掀開了自己頭頂的兜帽。
一張秀麗白皙的麵龐頓時出現在燈火之下。
帶著人圍剿過來的孫太監看清那張臉,登時大吃一驚,抬手製止了守衛。
高牆後的守衛全是身懷武功的內侍,見大太監抬手,立刻放下武器,隻警惕又疑惑地盯著站在廊下的年輕秀美女子。
紀禾清見孫太監麵色古怪地盯著自己,偏偏又不說話,目光一轉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她嘴角揚起,露出個和善又顯得精明的笑,“這位公公,想必是已經認出我來了吧!不知公公怎麼稱呼?”
見她這副姿態,孫太監十分疑惑,鬨不清這位是乾什麼來了,愈發不敢擅動,“奴才姓孫,不知紀貴人深夜造訪太後娘娘的行宮,是有什麼要事?”
很好,果然是在暗中看過她的模樣,況且沒有翻臉不認人,更沒有喊打喊殺,已經是非常體麵,看來皇帝寵妃這個身份果然很有用處。
紀禾清在這些人嚴陣以待的目光中轉了轉手裡的長棍,笑道:“要事當然是有,本來想另選一個好日子再來拜見太後娘娘,可惜陛下太任性,非得今晚帶我夜探行宮。他那人又粗魯,從外麵直接將我扔了進來,你們瞅瞅那兒,要不是多虧這根棍子,眼下我已經摔死了。”
孫太監一個示意,立刻有人提燈朝著紀禾清所指的方向照去,果然看見高牆上有一道從上而下直滑下來的痕跡,再有旁邊折斷的枝葉,明眼人一瞧,就知道紀禾清所言非虛。
這個時候,外頭的動靜果然引起了殿內人的注意,伴隨著吱呀一道開門的動靜落下,兩名提著宮燈的侍女款款走出,畢恭畢敬地為身後的老婦人照路。
外頭的內侍見狀紛紛跪下,孫太監也趕緊幾步上前,抬手要去扶著,那老婦人卻是一擺手,“不必了。”
她朝著紀禾清看來。
紀禾清心裡微微一緊。隻見那老婦人看上去約莫六十歲,身著明黃色鳳袍,裙擺大片金線織就的牡丹開得正豔,而她微微泛白的頭發梳成髻,隻插著一根白玉簪子,除此之外並無其他首飾。
尋常老人這麼穿戴,隻會被過於明麗的衣裳襯得麵色蠟黃無精打采,然而這名老婦人氣勢不凡眼神淩厲,竟生生壓住了這身過於華貴的衣裳,將其化作自己的陪襯。
這一位,顯然就是周太後了。
周太後目光掃了她一眼,反而露出個笑來,隻是笑意不達眼底,“你說你是被陛下拋進來的?”
看來周太後也是耳力驚人啊!紀禾清點頭,目光微轉,“的確有件大事要與太後談談。”
周太後哼笑一聲,“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
紀禾清鎮定如初,“太後娘娘不妨先聽聽是什麼事,比如,趙嵐瑧身上的秘密。”
聞言,周太後的目光刹那淩厲起來。
片刻後,紀禾清被請到了一間偏殿內,內侍全都退守到外邊,室內除了她與周太後,隻有煌煌燃燒的燭火,火光熾烈,像是最後一點薪柴的回光返照。
紀禾清看起來半點不懼周太後,還是語笑嫣然的模樣,“太後娘娘,看樣子,您與我們合作的誠意不夠啊。”
周太後注視著她,不為所動的模樣,“什麼合作?我沒聽說過。”
紀禾清彎起嘴角,“自然是我們天命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