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現如今,李懷銘白日可如常出行,那糟了。
池星諾蹙著眉看向大人,尋求解決之法,而後想到大人是冥官身份,是不是不適合插手這個?便低頭苦思,爺爺是怎麼做的——
摔!
爺爺是冥官,當年手劄記載的經曆,那隻偷偷跑出去的惡鬼是彆的冥官監管不利,任由惡鬼跑出,欺他爺爺剛任職沒多久,又是臨時工,就把這鍋甩給了爺爺。
剛開始爺爺接鍋接的糊塗,不知其中凶險,還以為隻是尋常野鬼偷溜到人間訪親,便大喇喇的上來想拿著回去。
那是爺爺第一次受傷,爺爺手劄原話是:我沒想到,附身人體,鬼力不減,竟能傷了陰差,幸好恰逢天亮雞鳴聲,僥幸逃過一劫。
“大人我們回去吧。”池星諾記不清之後爺爺怎麼解決的,想著回去快快翻看手劄,爺爺是怎麼辦完差事的。
宮曜撐著傘,護著小孩回家。
回去路上大雪紛飛,很快白茫茫一片,黑色的雨傘全是積雪,池星諾身上半點也無,到了家,十分暖和。宮曜將傘掛好,說他煮了熱茶。
“謝謝大人,我先去找手劄。”池星諾往二樓跑。
宮曜端著茶壺,望著池星諾跑起來的背影,說道:“人類小孩真是活潑。”
池星諾在書架上找到了,拿著便先下樓。宮曜端著熱茶,到了客廳。兩人十分默契,坐在靠壁爐的客廳沙發一人一頭,池星諾坐在地毯上,趴在茶幾翻手劄,而宮曜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
“謝謝大人。”
宮曜:“不客氣,小心——”
池星諾喝了口,有點燙,略略吐了下舌尖。宮曜說晚了,此時慢悠悠的補充最後一個字:“燙。”
“是有點燙,我先看書。”池星諾含糊不清說。
他將爺爺寫的抓惡鬼篇從頭又看了遍,結果看完:……恍恍惚惚,難怪他記不清。
宮曜覺得好笑,問:“沒有解決之法?”
“有,也有,但是……”池星諾捧起了茶喝了口,為難說:“我爺爺是用愛感化的。”
“那位附身的惡鬼死前深受折磨,從原身家庭到後來所遇非人,一路磋磨,死也是被人所害,且凶手伏法後,她兒子、丈夫親自寫了諒解書,導致她怨念橫生。”
“我爺爺又是請來大師給她做法超度,又是跑破了鞋求冥官借法器設了往魂陣,讓惡鬼重走一遍執念,解開了心結,最主要是透露害她的那家子終其一生都過的不順。”
池星諾說完,神色平平,還小小的歎了口氣。
“你當如何?”宮曜問,“易地而處的話。”
池星諾說:“我請她出來,給她三日時間,誰害得她她去報仇,什麼因果都自己背,冤有頭債有主,彆害她附身的無辜之人。”
“若是她不出來——其實爺爺也對,爺爺當時實力不行,我又不是陰差,也不會捉鬼,實力不濟,談判自然落下
風,人家惡鬼不出來,我也拿著沒辦法。”
池星諾說來說去,覺得當時爺爺做的,也是當下最好的辦法了。
舍友們都說他心地好,但大家都是好人,哪怕有摩擦也是生活瑣碎事,沒得為雞毛蒜皮小事要鯊鯊鯊吧。池星諾做過鬼,還是心裡鬱氣怨恨絕望不甘的鬼,那時冥婚夜晚,他想和那對夫妻倆同歸於儘。
做人守法律是底線,還要用道德約束自己。
做鬼也有鬼律吧?池星諾看向大人,“這樣惡鬼,要是犯了命案,什麼下場?”
宮曜哪裡知道,他又不是冥官陰差,不過看池星諾求學若渴目光,想了下,“左右是煉獄,看時間長短吧。”
“我爺爺說,那惡鬼生平太可憐了,也沒害過人,就是附身時犯了鬼律,能懸崖勒馬,受的罪小些。”
池星諾言歸正題,“待在李懷銘身體裡的惡鬼,也要用勸的嗎?”他怎麼感覺不行啊。
今天下午李懷銘明知他們看出不對勁,還裝作李懷銘跟他們聊天,可見道行高深許多。
“若是惡鬼好不容易逃出煉獄,有機會成人,還能擁有鬼性,你說呢?”宮曜問。
池星諾:“……是我我也不會彆人三言兩語,就歸案的。”頓時憂心忡忡起來,這可怎麼辦。
一邊是百年煉獄日日折磨焚燒捶打,一邊是當人美滋滋,李家有錢,李家父母又疼兒子,是有做人的好,還有當鬼的一些鬼力。
時日久了,惡鬼鳩占鵲巢,以後就是一體。
惡鬼就是李懷銘,而真正的李懷銘變成了鬼,還是沒名沒分的孤魂野鬼。
“大人,李懷銘現在還活著嗎?”
宮曜說:“聽你今日所說,他在忌憚你。”
池星諾眼睛亮了下,聽明白了,李懷銘還有救,不然占身惡鬼也不會在他和大劉麵前裝就是李懷銘本人了。
“即便是——”
電話響了。池星諾一看是大劉打來的,連忙接了,就怕大劉出事。宮曜看小朋友打電話,便不說了,坐在沙發上喝茶。
“大劉你等一下,我問問我家大人剛要說什麼。”池星諾可記得大人說了一半沒說全的話。
宮曜端著茶杯,冷冷的麵容冰霜融化,露出笑意來,說:“即便是真占儘了,打的惡鬼魂飛魄散,隻要李懷銘魂體在,那便無事。”
“那就是說先要確認李懷銘魂魄還活著且安全。”池星諾提出關鍵句。
要是真正李懷銘魂魄消散,那就——
“我哥我哥……”劉俊恩嚇得結巴起來。
池星諾想起來了,忙電話裡說:“應該還好著,今天下午他很忌憚我們,你哥生魂還在。”
電話那一頭,劉俊恩的聲已經成了大大咧咧傻憨憨笑聲:“沒事沒事,我給星諾打電話,問他到家了沒?我不吃,不用,我自己出去說。”
“你是不是不方便講電話?”
“嗯,我哥剛問我吃不吃水果,哈哈我不餓。”
池星諾:“……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聲音很故作鎮定的假。”
“那也沒辦法。”劉俊恩說完,之後電話裡一陣吵雜聲,很多聲音喊恩恩吃水果、餓不餓、看媽媽和姨媽今天買的衣服,給你也帶了件,快試試。
劉俊恩一一回答,實在推辭不下,正為難。池星諾在電話中說:“你打聽一下李懷銘的生辰八字,最好能拿到頭發、血液,二選一,彆打草驚蛇。”
“不過我感覺你已經打草驚蛇了。”
劉俊恩一一記下,硬著頭皮說:“我儘量。”他也覺得表哥起疑心,或許要先讓表哥放鬆警惕?但他問姨媽表哥八字,前一秒問,後一秒表哥肯定知道的。
真是頭疼。
“星,你有保平安的什麼嗎?先讓我應付這幾天。”
池星諾又不會畫符,看向大人,隻聽大人說:“那惡鬼沒占全之前,不敢暴露真身,若是殺人,會引得陰差注意,壞他奪舍大事。”
“我家大人說現在應該是沒問題的,輕重他該知道,現在要是對人類不利,暴露了身份,底下陰差第一個捉他。”
劉俊恩一聽放鬆了些,掛斷完電話而後想,不對啊,即使如此,星諾家的大人是陰差該知道跑了惡鬼,為什麼池星諾家大人不來抓這個?
池星諾結束完電話跟大劉想到一起了,“大人,你不管嗎?”
“我?”宮曜莫名,而後說:“不是有你在嗎。”
池星諾:“啊???也是吧。”
陰差差事都有劃分的,還有轄區,興許大人不是管這方麵的……吧?先救人要緊,而且有大人在背後坐鎮,池星諾膽子大了。
劉家。
劉俊恩以前不怎麼喜歡陪媽媽逛街試衣服,但也會做,哄他媽高興,今天卻熱情的不得了,紮在姨媽和媽媽跟前,一直說買了什麼,哄兩位上身試試,他自己也樂此不疲的試衣服。
“今天真是怪了,平時我給他買衣服,讓他試試,就是隨便套套,哪裡像今天由著我打扮了。”劉媽媽跟大姐說。
寧姨媽笑嗬嗬:“恩恩真帥,戴個圍巾試試,這孩子好多孝順,哄著咱倆玩。”
“姨媽是不是這條?還是這條?”劉俊恩拿兩條圍巾問,而後說:“我都戴上試試。”
也不嫌麻煩費時間了。
可劉俊恩在拖拖拉拉,待在客廳陪媽媽姨媽說話,時間也會晚,到了十一點多,寧姨媽打了個哈欠,逛了一天街,回來又聊天說話早困了,就說睡吧。
劉俊恩:“這就睡覺了嗎?”語氣看上去很遺憾。
“快十一點半了,不早了,你姨媽也困了,大姐姐夫你們睡吧。”劉媽媽說。
寧姨媽姨夫說好,說了晚安,寧姨媽跟沙發上的兒子說:“早早睡,彆拉著弟弟打遊戲了,明天咱們去北安市景點逛逛。”
“知道了媽。”李懷銘答應。
劉父公司還有點事,暫時無法動身飛國外,寧姨媽自然說來都來了,在北安市玩玩,他們
還沒好好逛過,不著急。因此這幾日,劉俊恩和媽媽作陪,陪寧姨媽一家逛景點。
“弟,睡吧。”李懷銘等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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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俊恩:……
“嗬嗬哥你先洗澡,我等會來,有點口乾吃個瓜。”劉俊恩找到了借口,想到星諾說他演的假,還問:“哥,你吃嗎?”
李懷銘搖頭說不吃,而後進了臥室。
劉俊恩鬆了口氣,也不知道發現沒發現,這時顧不上了,他去廚房裝模作樣切西瓜,門外響起聲來:“乾嘛呢?”
嚇得劉俊恩一個激靈,回頭看是他媽,鬆了一大口氣。
“你今晚奇怪的厲害,應該說下午就不對勁了。”劉媽媽過來看兒子西瓜切的亂糟糟,接了刀去切。
劉俊恩說不用了,隨口吃吃,“媽,我跟你說個事。”他實在是憋不住了。
“是不是你表哥的事?”劉媽媽嗓音壓低了,手裡的刀還沒停,廚房發出哢哢的聲音。
劉俊恩眼睛有神,“媽,你也看出表哥不對勁了?”
“我是看出你不對勁。”劉媽媽先說了兒子,“早上磨磨唧唧不出門,逛街時想單獨玩,後來星諾來了你坐不住,滿臉藏著事,晚上回來又故意待在客廳,一通的呱噪。”
劉媽媽把西瓜去皮,而後將果肉放到榨汁機,打開了榨汁機。
廚房了發出嗡嗡嗡機器聲。
“是不是星諾說什麼了?上次他提醒我們那個不對勁的影子?”劉媽媽問。
劉俊恩本來猶豫怎麼說,沒想到他媽媽猜出來了。
“是我表哥。”劉俊恩覺得十有八-九,為了補充剩下的概率,他說:“表哥有些不對勁,被惡鬼上了身,星諾說暫時看不出來是誰藏在表哥身上,還有表哥的生魂在哪裡,要保我哥魂魄安全。”
“媽,我哥生辰八字你知道嗎?”
劉媽媽本來隻是猜測,沒想到還真的是,而且比她想的要嚴重,她以為那法器沒用,銘銘沾染了什麼臟東西,怎麼到了這個地步了。
“你的意思,在你哥身體裡的是鬼?你哥的魂不知道在哪裡?”
劉俊恩點頭。劉媽媽臉白了下,手都是冰的,說:“八字,我知道你哥什麼時候生的,具體出生時間不知道,我去問你姨媽——”
“媽,過了今晚再說,彆打草驚蛇,星諾說暫時無事,它不敢害人。”
劉媽媽本來害怕心急,這哪能耽擱,但是星諾說的,她就信,冷靜下來說:“確定暫時沒事,那我明天去問你姨媽。”她想了一通,把明天的景點安排在寺廟裡。
給銘銘祈福,求到平安符,到時候打聽打聽。
比現在大晚上的她過去問八字要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