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悲傷的目光讓宋旻忽然毛骨悚然。</p>
宋啟正終於開口：“是誰讓你去軍營調兵的？”</p>
宋旻渾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被抽乾了，他腳下一軟向後退了一步，幸好宋裕上前扶住了他。</p>
“三弟，”宋裕急切地道，“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常山都說了，真的是你……”</p>
宋旻攥緊的拳頭顫抖起來，他那雙通紅的眼睛中滿是哀求和懇切：“父親，是宋羨要殺我，他要殺我，都是他嫁禍給我的，是他在算計我，父親您要相信我。”</p>
宋啟正並沒有動容，他依舊審視著宋旻：“你大哥沒有私通遼人，一切都是你暗中安排的。你大哥將你送入牢中，你心生怨恨，於是與喬副將勾結，從遼人那裡買來了戰馬，嫁禍給你大哥。</p>
你是如何與遼人來往的？”</p>
宋旻搖頭：“不是，與我無關，父親您不要聽喬副將亂說，喬副將定是宋羨的人，父親隻要拿下宋羨，就都清楚了。”</p>
宋啟正沒有說話，宋旻接著道：“軍營那些將士，見到父親調兵的令牌依舊不為所動，他們都聽宋羨的，父親……”</p>
宋旻說到這裡，咬了咬牙：“父親，您若是再不阻止，宋家軍都會投靠宋羨，宋羨早晚會向您動手，隻要解決了宋羨，北方就安定了，父親也會坐上節度使之位，父親知道母親、二哥和我都一心為您著想，我們是一家人……”</p>
宋旻相信隻要說服了宋啟正，宋啟正動手幫忙，不管眼下情形如何都能逆轉，這是宋旻最後的依仗。</p>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破空之聲響起，緊接著宋旻臉頰上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疼痛。</p>
宋啟正手中的鞭子結結實實地抽在了宋旻臉上，他的兒子私通了遼人沒錯，隻不過不是宋羨而是宋旻，他一直信任的宋旻。</p>
宋旻捂住臉，愣在那裡片刻，表情略微扭曲：“父親還要護著他？我被他害成這樣父親看不到嗎？二哥和我為何會落入遼人之手，是誰向遼人通風報信，父親也不清楚？若是父親早些主持大局，怎麼會有如今的局麵？</p>
難道在父親心中隻有宋羨一個嫡長子？”</p>
宋啟正沒有回答宋旻的話，加重了語氣：“除了擅自調兵，與喬副將勾結陷害你大哥，你還做了些什麼？還有誰與你一起行事？你母親知不知曉你的作為？”他本期望宋旻能夠否認，拿出反駁他的證據，可惜當他說出喬副將的那一刻，宋旻就似認下了罪名。</p>
宋啟正不得不相信，他的猜測是真的，他怎麼也沒料到宋旻不但沒有受到教訓，而且犯下了更大的過錯。</p>
這次不是關在大牢裡幾日，去做幾天勞役就能過去的。</p>
無論是私通遼人，還是陷害朝廷命官、偷拿令牌調動兵馬都是死罪。</p>
“父親，您救救三弟，”宋裕忽然上前拉住了宋啟正，“三弟會這樣做也是事出有因，這樁事您想個法子遮掩過去……”</p>
宋啟正聽到了由遠而近的馬蹄聲響，他抬起頭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宋羨和殿前指揮使的大旗。</p>
宋啟正耳邊一陣嗡鳴聲，強撐著才沒有從馬背上掉下來。</p>
宋羨說奉朝廷旨意捉拿叛賊是真的，若是沒有旨意，宋羨絕不敢私造殿前指揮使大旗。</p>
李佑應該趕回了北方，說不定正在趕過來。</p>
宋啟正低下頭去看宋旻，一股熱流衝上他的喉嚨，他勉強咽下去。</p>
宋旻將他自己送上了死路，誰也救不了了。</p>
宋啟正眼睛一陣酸疼，他開口道：“將宋旻綁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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