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最小最小的後勤人員, 少年有個他覺得很有意思的福利,就是軍事隊伍裡的先生們都對他很好,對他也很有耐心, 什麼事情都會跟他講, 哪怕是態度冷淡的張合, 也跟他冷麵的表象不同, 格外的細致認真。
午飯過後, 小顧導遊就要跟著張合一塊兒前往城內催收過冬衣物。
張先生準備的東西有些多,直接從軍中拿了一把短刀防身,還給了顧媻一把,最後又搬了一箱子的金銀珠寶上了馬車,還有好幾盆看上去很奇怪的花,等馬車裝不下了,兩人隻好坐在馬車前麵的車轅上。
“不用帶侍衛的嗎?”少年有些緊張, 後麵可裝著整整一箱子的金銀珠寶,看上去大約是從哪裡繳獲的,上麵有些磕磕碰碰和絲絲血跡, 這樣一箱子東西, 大約能養活整個侯府一年, 養活普通人一家三口一輩子!
張先生搖搖頭,淡淡說:“何必呢,人帶的多了,才惹人注目, 且我們去的是內城, 揚州城附近治安很好,誰會膽大包天搶侯府的貨?”
“那……這些東西都是給誰的?”少年好奇一樣,什麼都問。
張先生依舊是沒什麼熱情, 但也足夠禮貌地回複:“珠寶是送去城中鏢局,老侯爺說這箱珠寶都要送到長安宋大人手裡。”
“宋大人?”
這回張先生看了一眼少年,大約是覺得少年勉強算是侯府眾人,對侯府未來的主子忠心耿耿,因此也就不避諱地道:“宋大人乃長安皇城內兵部尚書,從前由老侯爺資助,在做縣令時期,多次相幫,如今高升至此,自然也要互相走動走動。”
“哦……”顧媻知道了,長安裡當官的大部分都是位置很重要,但沒有地方上來錢快,且當地應酬什麼的花錢開銷非常大,所以一般沒什麼家底的人,想要努力向上爬,肯定是需要資金支持的。
有點兒類似漂亮國的總統選舉,背後都是各大資本的博弈。
“宋大人和侯府有舊的事情,鮮少有人知道。”忽地,張先生補充了一句。
顧媻連忙上道地點頭:“學生明白,學生絕不亂說。”
張合淡淡垂眸休息,顧媻就拉著韁繩趕馬,他並不會,但照葫蘆畫瓢也將將能用。
不過幾十分鐘就到了揚州城門處。今日城門口依舊是大排長龍,和顧媻剛來這裡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在,當初他們還要排隊,如今在張合的指示下,他們連話都不用說,城門口的守衛便老遠就打開了封鎖的另一道大門,讓他們停都不用停,長驅直入。
顧媻心裡說不出的痛快,眼睛都滿是笑意,他想,果然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就是權勢!
張合則開始接手韁繩,帶著顧媻一路往城東。
東市顧媻之前來過,就在這小秦淮河的旁邊,那座金碧輝煌的金玉閣此刻也還大門緊閉,儼然像是一隻沉睡的吞金獸,隻待夜晚降臨,好抖擻威風。
顧媻見張合目不斜視驅車過了小橋,直接抵達城牆邊兒上的一戶鏢局,隻見鏢局連個門牌都小的可憐,大白天也閉著門,不怎麼做生意一樣。
等張合敲開了房門,裡麵卻是彆有洞天,可見一個籃球場大小的院子,裡麵大大小小幾十號男丁正在裝車,忙得熱火朝天。
顧媻少說多做,跟在張合身後充當小弟,張合讓他去幫幾個男丁把車上的珠寶箱子搬下來,他立馬就動,主打的就是一個勤勞。
而張合那邊則在和鏢局的總鏢頭說話,大概就是說了一下要送去哪兒,鏢頭則跟張合仿佛多年老友,說了一下其他幾個鏢要送去哪兒什麼的,一堆寒暄。
顧媻在旁邊聽八卦,津津有味,發現原來這個鏢局是內部鏢局,不對外開放,專門就是給揚州的達官貴人給長安的大官們還有親朋好友送禮的鏢局,鏢局的大股東也正是侯府。
顧媻心想果然財富都是在有錢人和有錢人之間流動的,後來又心裡動了動,不知道以後自己身靠侯府當了大官,侯府每年會給自己多少孝敬啊?
真是心動。
心猿意馬的顧媻一邊長知識,一邊又跟著張先生去找此次出行的主要目標人物——傅老板。
外號傅老兒,乃國舅爺府上的親戚,在國舅府幫閒,後來靠關係拉到了這麼一樁生意,收了侯府私營的一萬兩白銀,至今沒見著棉衣一件。
顧媻根據自己的知識麵,在去找傅老兒之前就知道這人是誰的親戚了,不正是謝塵最討厭的那個公子哥嚴林家裡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