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對孟三公子很客氣,有些則比較冷淡。
顧媻努力記下這些區彆,又讓父親多和那些考過了的前輩們多學習,眾人連稱不敢,卻又在就過三巡後便暴露出文人的好為人師出來,一個個說要行酒令。
顧媻對這個進而遠之,他腦袋裡全是絕句,可不到關鍵時刻沒必要用,這種玩樂聚會上,說出些李白杜甫的詩句的確會讓大家對他刮目相看,但說不得也會有人覺得他是抄的呢。
都說不準,畢竟之前他才說了自己不懂詩書,屢試不第來著。
人設要一致,非必要不需要搞反差,目前顧媻看著,也就一個慕容豐這位二把手值得他用心準備一個自己的高光反差時刻,但也不應該是現在,應該是在處理公務上,閃瞎這人的眼。
這場宴會賓客儘歡,顧媻最後送客的時候,看見大部分人都醉了,隻有幾個他注意跟慕容豐很親近的官員沒醉,其中包括那位教育部的教授和一個管理稅課的主簿。
他目送眾人離開,深覺今天這一次宴會,自己辦得非常漂亮,菜色也非常牛逼,好吃的很多,整個席麵風卷殘雲一樣光盤了,尤其是那道紅燒臘魚,絕了,有被煙熏過的煙味,還有一種清香的醬味,半點兒腥味也無,必須得犒賞廚子才行。
少年哼著小曲伸了個懶腰,回頭一看孟玉在中庭朝自己笑,立即走過去也笑說:“你笑什麼?”
孟三公子欣賞地看顧媻說:“我想起今日你在席麵上講話,原本我都想好了替你講,結果……”
“哦?結果?結果如何?”
“結果我不如你,你該做這宴席狀元。”
“哈哈,我說得很好?”
“何止是好,大約明日我父親就要讚你之誌向遠大,要把揚州做成大魏第一城,這是何等的豪言壯誌?第一城如今是哪裡你可知?”孟玉淡笑。
“不知,你告訴我。”少年懶得猜。
“如今的第一城除了長安皇城,便是金陵、開封、洛陽、最後一個,才是咱們的揚州旁邊的蘇州。”
“哦……”顧媻點了點頭,和現代差彆有些大,沿海城市還是得不到太大發展,發展中心還是絲綢之路的起點長安。
“時惜,你此話雖壯誌淩雲,但有一點,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恐怕不妥。”孟玉又說。
“哦?何處不妥?”顧媻跟孟玉一塊兒往內宅走去,兩人住得很近,基本就在一個院子。
“你想想,隻有皇城才能稱之為大魏第一城,你要把揚州做成第一城,那麼是想要造反嗎?”孟玉輕輕說。
顧媻一愣,他著實沒注意到這點,現代思維讓他過於開放了,他看向孟玉,卻發現孟玉毫不緊張,還有心思笑。
“你居然還笑!我完了……”少年模樣可憐委屈。
“非也,隻是說有可能會有小人借著你的話,斷章取義,向禹王告你謀反,可惜了,他不了解禹王,若是了解禹王的人,絕不會送這樣的奏章上去,惹自己被罵。”
“此話何意?”顧
媻覺得應當沒人能徹底清晰的了解禹王這個變態。
“禹王愛才,他把持朝政將近二十年⒛[]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多少人猜他要反,多少人明著罵過他是國賊,可他依舊屹立不倒,就是因為他不想反,不想擔任罵名,所以若是有人想反,他大約很支持,等著反得差不多了,皇帝全家死絕了,他再出來肅清一切,正好這時候正統都沒了,他這樣一支皇室血脈,不正好名正言順的上去了?”孟玉說話聲音很小,最後卻又加了一句,“也可能是我誤會禹王了,但不管如何,禹王愛才,你隻要不貪得太過分,能做些實事兒,都沒事的。”
顧媻卻義正言辭:“我才不貪。”
“哦?抱歉,是我語義不清,你自然絕不可能貪。”孟玉學著顧媻的表情笑道,“我是說旁人,你看吧,那戴通判估計也不會被砍,頂多被貶,隨後過幾年,風頭過了,就又回來了。戴通判除了太愛權勢,無所不用其極,但實在是個聰明人,禹王也喜歡他。”
“這樣啊……”顧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真的感覺禹王這個人著實複雜。
另一邊,坐在一輛馬車回府的慕容豐詢問身邊的幾位大人,說:“今日宴席,諸位怎麼看?”
長相青蛙的教授自視甚高,他揚州學問公認的第一,於是率先冷笑:“跳梁小醜,不學無術,指不定能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玷汙整個府台的名聲。”
慕容豐又問稅課主簿:“你覺著如何?”
主簿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歎了口氣,公允道:“很聰明,先讓眾人共情,抬高眾人的地位,把自己放得很低,最後說出一個共同的目標。此人擅長詭辯,隻是不知真才實學如何。莫是嘴上會說,實際上又是一套斂財的法子。”
主簿頓了頓,又說:“不過我看李捕頭好像也來過,還送了臘魚給他……李捕頭最是厭惡交際,上司多次相請,一次都不來,架子極大,卻願意送臘魚給顧時惜……這……”
三人沉思了一會兒,慕容豐笑了笑,淡淡說:“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