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像謝塵這樣一味逃避亂來,老早就不知道餓死在哪兒了。
謝塵擁有的起點比他多太多了,有用的財富也是他無法想象的,這樣的人,不該眼睛隻看他,多看看未來,想想以後才是。
畢竟……顧媻自覺自己不是什麼良人。
他不懂愛人,也懶怠費心思去討好一個對仕途無用的人,如今謝塵好似就對他沒多大作用了,不如叫醒對方,讓他好好回去琢磨一下侯府以後的路。
以後的以後,若是謝塵把侯府發揚光大,他們能夠同朝為官,也不枉當年謝二領他回家的恩情。
若是謝塵日後依舊
是個閒散的侯爺,就那麼住在揚州,當一方霸主,逍遙自在,那也無所謂,畢竟是謝塵自己選的,不能怪他了,他儘力了——顧媻垂眸。
思及此,顧媻掙開謝塵捏著的手,微笑恬靜淡漠,直叫麵前的謝二看得心中突突一跳,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一樣,聽顧媻道:“二叔,往後的路我是這麼想的,我想做閣老。”
“那就做!”謝塵笑著,“我幫你。”
“你怎麼幫我呢?我自己聯係好了,會讓劉家和戴家不知不覺聽我的擺布,一塊兒支持周世子,陛下死了後,禹王依舊是攝政王,但周世子回去後便要與禹王反目成仇,這兩人鷸蚌相爭,劉閣老和戴閣老以為自己是漁翁,實際上隻要他們把禹王父子拉下馬,我回去後,我便是最有威望的朝中重臣,到時候我定做閣老,手下是無數孫老師的學生擁護我,武官中,又有老侯爺為我背書,當年很是看好我的餘大人和他背後的宋閣老會扶持我,往後,便是我與宋閣老分庭抗禮了,這過程裡,不大需要二叔。”
謝塵心中一慌,他好像現在才感覺出顧時惜並非是為了氣自己走,而是在說真心話。
可真心到底是什麼呢?
他們之間難道真的什麼都沒有嗎?還是說有什麼,但他的小親戚覺得那些都不重要,所以根本不在意。
“那匈奴呢?你們這邊談好了和親,日後禹王若是沒了,朝廷還和親嗎?若是不和了,我來打仗吧,這個我在行。”
“……”顧媻感覺自己說來說去,謝塵都不懂自己什麼意思,乾脆更加直白地說,“我不管你想做什麼,都不要說是為了我就好,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連累我,不要為了我,我也不需要,明白了嗎?二叔,我隻想好好做官,好好往上,其他的事情都不考慮,我這輩子都不會和誰你儂我儂,親親我我,都是假的,我隻愛我自己。”
說完,這回顧媻真的走了,謝塵也沒有攔。
謝二瞅著顧時惜頭也沒回的離開,有些無措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立馬找了匹落單的馬,朝著反方向離開。
——先離開吧,顧時惜叫他走的,他得先走。
就這麼飛馳返程,可也不知道離開了多少距離,謝塵慢慢停下,他回頭看了一眼猶如深淵的遠方,漆黑一片,又看了看自己的前方,依舊一團黑,隻有雨落在他身上,格外真切。
可是真的要回去了嗎?
回去做什麼呢?
顧時惜叫他走他就走,他是什麼狗嗎?
謝二爺沉著麵,忽地又掉轉馬頭,沒走兩步,他又停下,近鄉情怯般不敢動。
他在想,自己可真是丟臉丟到家了,若是有人看見顧時惜剛才那麼說他,他彆活了算了,直接抹脖子,要不就抹了那人的脖子。
他又想,顧時惜大約真的沒有暗示自己對他表白,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可真賤得慌,居然還追到這裡來。
不過,剛才時惜好像說,他隻愛自己,那麼意思就是說,時惜和周世子之間也是假的,周世子是被利用了還不知道,那麼這麼說來他這個死得明白的比周世子要強得多,時惜嘴上說著不愛他,可又給他說得清清楚楚,這……是不是說明,時惜對他還是不同的?
不對,應該還是自己想多了……
或許又沒有想多呢?
總是果斷厭煩唧唧歪歪的謝二在雷雨夜裡站在原地不知多久,忽地給了自己一耳光,好似下定決心不要犯賤丟人,往揚州回去,可半道上又罵罵咧咧轉頭追著使團前去!
——他奶奶的!老子偏要偷偷跟在後頭,被罵了幾句,拒絕了而已,算個蛋!
——隻要顧時惜彆死在邊境,他怎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