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顧媻才讓大部隊一塊兒L啟程,路上和前來的薑都督聊天,說到那位青州牧大人為何與匈奴單於簽訂如此幾乎自治的條約,且還不跟朝廷彙報的時候,薑都督笑得很是為難,抓了抓腦袋,歎息道:“這我也不知,青州牧大人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了,是自您曾祖父下去後,便上任的州牧,百姓無不愛戴,他說什麼,城中百姓無有不依的,有時候……”
薑都督停頓了一下,好像覺得自己這樣說話很不嚴謹,生怕給青州牧招來禍事,便忽地閉嘴。
小顧大人也騎在馬上,他扛著冷風也徐徐從天上落下來的白雪,笑眯眯地繼續和薑都督套關係:“有時候什麼?薑都督說話說一半,叫我今晚如何睡得著?且不必擔心旁的什麼,咱們隻做閒聊,本官也絕不是什麼都要同上麵彙報的。”
薑都督看上去很是憨厚老實,沒什麼心眼,但為官多年,哪怕再憨厚的老實人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於是薑都督還是笑著搖了搖頭,道:“哎,下官是個粗人,說話不過腦子,剛才竟是差點兒L汙蔑起青州牧大人了,說實話,青州牧大人所作所為絕非是為了一己之私,真真是為了青州百姓所想,才會簽訂那樣的條約,還望顧大人到了以後,莫要怪罪青州牧……”
“哈,我怎麼會怪罪呢?青州牧大人為國為民,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我一個小輩,前來學習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都督莫要操心,且安心吧。”小顧大人一麵說著,眸色一麵眯了眯,順便裹緊了自己的圍巾,讓整張漂亮的臉蛋隻餘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眸印著這萬千雪花。
顧媻身體沒有常年習武之人好,在外麵跟薑都督騎馬走了一會兒L就受不了,冷得牙齒都在打顫,骨頭好像都開始疼了,立馬就跟薑都督告罪,急急忙忙爬上馬車,抱著暖手袋裹著厚厚的不知什麼動物的皮毛攤子,縮成一團。
沒一會兒L,戴廟和劉善兩人結伴上來,兩人一前一後都戴著暖和的烤紅薯,分給顧媻一半後,三人便小聲密會。
劉善不善言辭,所以基本隻是‘嗯嗯啊啊’的附和。
隻戴廟分外激動,張口便問顧時惜:“顧大人,你說青州牧不會想要自立為王吧?禹王若是知道他自作主張到居然簽訂那樣的條約,豈不是打整個大魏的臉,好像那匈奴當真戰無不勝,所以投靠了人家,這事兒L若是傳回長安,不知道多少士大夫要羞紅了臉,大罵青州牧有損大魏國儀、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微風的混賬王八!”
顧媻哆哆嗦嗦的點了點頭,他看著自己手裡烤出糖油的烤紅薯,哪怕燙得幾乎弄傷自己的皮膚也沒有說放開,而是將被燙到的手指頭放在唇裡,用柔軟的舌頭消了舔了舔。
可這舉動既自然又格外的惹人遐想……哪怕是戴廟這般的純直男,也覺得麵前的偶像實在是過分美貌,讓人不忍苛責,大約是不管做什麼,哪怕是殺了人,都會讓人覺得他不是故意的,應該原諒。
劉善:“正是。”
“欸,咱們還不清楚
具體怎麼回事兒L,說不定青州牧有自己的苦衷,也可能是匈奴都兵臨城下了,青州牧不得已出此下策,但又因為害怕朝廷責罰,所以沒有告訴朝廷呢。”顧媻這會兒L剛把烤紅薯那皮給撕完,露出裡麵深橘色的果肉,蒸騰的霧氣連帶著香噴噴的烤紅薯香味直撲顧媻的麵門,小顧大人咽了咽口水,很不矜持的咬了一大口,可愛極了的包在嘴裡,一邊吃一邊說,“且你們看那外麵的薑都督,他為什麼提前來找我們,你們猜是為什麼?”
“為什麼?”劉善依舊附和。
戴廟思考片刻,說道:“當然是為了提前告訴我們青州牧的所作所為,好讓咱們提前有個準備,到了地方後不要吃驚,也不要告訴朝廷?”
顧媻笑著,嘴裡甜滋滋的,吃完了才繼續說:“隻猜對了一半,他的確是為了提前告訴我們青州現如今城內的情況不同,讓我們不要吃驚做好準備,但他卻絕對不是來給青州牧打掩護的,他想要激起咱們對青州牧的不好印象,或許直接連夜寫信回長安告訴禹王這件事,然後讓禹王下令看怎麼處置青州牧。”
“啊?”劉善不解。
戴廟也不懂:“可他看上去並不想讓咱們告訴朝廷,他若是與青州牧不和,都不需要來接咱們,等咱們到了青州城,隨隨便便就能看見匈奴人在旁邊逛街喝酒,咱們一樣要大吃一驚然後像朝廷彙報情況啊。”
顧媻搖了搖頭:“不對,正常情況下,假如他們沒有人前來接應我們,我們到了青州後發現到處都是匈奴人,雖然會嚇一大跳,但是不會立刻就寫信傳回長安,因為我們會發現匈奴和青州人相處融洽,起碼表麵上來看大家其樂融融,不然青州牧老早就被百姓給拉下馬,要不然就是被義士給殺了,還輪得到咱們聲張正義?”
“所以,那位薑都督提前來見我們,又提前將城內情況告訴我們,按照慣性,我們下意識就會覺得匈奴人凶神惡煞,在城中無惡不作,青州牧完全是貪生怕死之輩,才會做出這種事情,立即就對青州牧和他的政策反感了。”
戴廟忽地說:“可不管怎麼說,匈奴人殺了咱們這麼多的大魏將士,青州牧做出此等條約,便是踐踏那些死去的百姓魂魄,大魏哪個有血性之人能答應?”
顧媻:“那咱們還去和親呢,咱們豈不是也踐踏那些死去的英魂了?”
小顧大人一針見血,說得戴廟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L才鬆了鬆肩膀,腰也彎下來,歎了口氣說:“也是,咱們還是去勸和的呢,和青州牧所作的彆無二致。”
“非也,還是有一點不同。”
“啊?”戴廟又不懂了。
“昨日薑都督說,青州牧答應的是,匈奴如果要打,會開城讓青州牧直入長安,這件事兒L非同小可,也就是說,原本匈奴若是不同意和親,咱們還能用青州作為據點進行退敵等各項事情,結果青州大開城門,直接放他們進去,這難道不是賣國?”顧媻淡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