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咱們都開城讓道了,這可是叛國的罪名,日後不曉得多少筆夫子要罵我們個狗血淋頭,如今他們還要怎樣?咱們的兵丁都讓他們卸甲歸田了,如今又聚集起來,也不知道想做什麼……”
“莫不是想要讓咱們的兵跟著一塊兒去打自己的城?”
“這話可說不得,誰敢啊?如今百姓們早有怨言,跟著他們匈奴反過來打自己人,是大魏人都不會乾!”
“那他們想做什麼?”
老鄭大人沉沉看著下麵,又看了看聚集在城內的八千兵丁,又看了看西邊幾乎看不見的大魏軍營營地,那裡起碼還有三萬精兵和之
前死去的桂將軍留下來的七萬殘兵敗將,整整十萬人,他們肯定知道這邊的異動,卻是一個人都沒有來,所以啊……難怪人家三千人能打破咱們十萬人,連破幾城……
被聚集在城內的城中士兵很快被匈奴人指揮著站到了城外去,匈奴士兵則轉而站回城中,紛紛爬上城頭,把一眾大人們驚了個鴉雀無聲。
身為青州牧,老鄭大人鼓足了勇氣,顫巍巍走過去,站到‘單於’身邊,露出個笑臉來詢問道:“敢問單於,這是要做什麼?”
單於撇了他一眼,沒有吭聲,眼裡之輕蔑簡直快要滿溢出來。
老鄭大人略略有些尷尬,卻不敢拂袖而去,連忙又露出個更大的笑臉來,說:“敢問單於,怎麼……”
話沒說完,就見麵前總是粗狂不已的單於突然退後,對這身後款款上來的一身青綠色男子畢恭畢敬的行禮,大喊著:“拜見單於。”
他右手負於胸口,姿態謙卑,隨後便是無數匈奴戰士們單膝跪下如此行禮,口中呼喊著‘單於’一字。
老鄭大人嚇了一跳,雙目睜大看著眼前昨夜還在一臉諂媚對著顧時惜大人跳舞的舞男,一時間搞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看見這位萬眾矚目渾身洋溢著肅殺之氣的男子忽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老鄭大人,下令吧。”
“什麼?”老鄭大人還在疑惑。
努爾哈赤摸了摸自己腰間掛著的顏色都因為年久而褪色的穗子,依舊是溫聲細語道:“你就說,放箭,就可以了。”
“放箭?”
這話是疑問句,可是努爾哈赤卻哈哈大笑起來,對著自己的兄弟士兵們道:“沒聽見老鄭大人說什麼嗎?還不放箭?!”
說時遲那時快,青州城上三千匈奴將士立馬拉弓上弦,對著城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手無寸鐵的青州護城兵丁們射下箭雨!
瞬間慘叫聲此起彼伏,老鄭大人惶恐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喊:“住手!”
努爾哈赤裹了裹身上披著的灰色長袍,冷眼看著老鄭大人,說:“你們的兵,肯定是不願意跟隨本王一同進攻大魏,那留著也沒什麼用,留著說不定會在我們進駐長安後給咱們來個包夾……”
“不會的!”
“沒人能證明你們不會,我冒不起這個險。”努爾哈赤冷漠著,又看了看遠處山頭的大魏軍營,隻見那邊連一匹馬都沒有派過來看看,又笑了笑,說,“大魏將士如此懦弱無能,十萬人不敢來殺咱們三千人,你說,這大魏的氣數是不是早該斷了?”
老鄭大人看向遠方,那裡的確是朝廷派來支援的軍隊,隻不過他們也打不過,就在不遠處駐紮了,至今也沒瞅見還有什麼動靜……
可……
可即便大魏氣數該斷了,也不該如此殺人啊,都是手無寸鐵的人……如此之狠心……如此的……
老鄭大人忽地一口氣上不來,暈死過去。
努爾哈赤瞧見,隻覺無趣,他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軍營,和屬下吩咐,但凡看見那邊有人過來,就關閉城門,一切等他過來再說,他們現在占據城內優勢地位,還有一城的人質,自然是不必怕,讓城中的將士們休整一夜,明日等自己的大部隊到了,接管青州,他們這三千鐵騎便直下長安,取了那小太子和禹王的腦袋,誰敢反抗,就取誰的腦袋,旗號嘛,當然是打著大魏欺辱匈奴公主的名頭。
至於他殺死的這八千號人,就說他們是幫凶,反正怎麼說都行,真相是什麼也無所謂,反正他認的乾妹妹是真的死了,死在大魏使臣的房間裡,有個理由就行。
努爾哈赤吩咐得差不多,便打算回去,他院子裡還有個人等著他……
“對了,送一套閼氏的服飾到我院中。”努爾哈赤又說。
他真的從未想過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哪怕性彆不同,卻又真的極像,就是性子好似有些不同……
他的母親……
當年被父親抓回去的時候,大約就這麼大吧。
巫師說人是有轉世的,母親死的時候,顧時惜好似已然出生了啊……
努爾哈赤眸色暗淡了一瞬,可又很快眨眼間撇去陰霾,露出笑臉來,母親死得太早了,沒看見他打進中原,沒享受到他如今擁有的一切,能看看假的安安靜靜坐那兒,吃吃飯,穿金戴銀,就當個玩意兒養著,也不錯。
努爾哈赤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