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媻從前看曆史故事,總覺得忠孝兩難全這句話十分輕飄飄,像是浮於表麵的故事,隻是故意讓人痛苦的故事,全然沒有如今如此深刻的領會到。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任由雨水淋在自己頭上,原本還沒有好利索的腳現在也因為冷,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了。
他隻思考關於這位巫師的一切,便心血澎拜,感覺自己必須得回去,不然就像是戴廟那樣,他怕自己會後悔。
顧媻他從不會做讓自己會後悔的事情。
那個巫師放了自己,顯然是違背他們匈奴了,被發現就是死路一條,所以巫師把所有人都弄暈來達到目的,可煙霧裡有毒,這點隻要努爾哈赤醒來就輕易能發現,隨便調查一下就知道巫師有鬼。
即便這樣死路一條,巫師竟是也不跟著他走,說明巫師心裡其實還是想要報效匈奴的,不然也不會將紅蓮教那個玩意兒發展到大魏去,還發展得那麼迅速。
巫師最後同他說,希望來生做大魏人,可能也是覺得匈奴太過殘忍,可他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出生,他需要為他的主公奉獻他所有的智慧和力量,這是他身為匈奴人應該做的。
既然這麼的難,這麼的痛苦,那麼長痛不如短痛,一舉將匈奴打到服氣,打到融入大魏,成為大魏的一部分,隻要努爾哈赤低頭願意俯首稱臣,一切都既往不咎,一切都回事最好的結局。
隻要努爾哈赤低頭。
可讓這麼一個恐怖,嗜血的人物低頭大約很難,威逼利誘恐怕都不起作用,得先把人控製住,然後再慢慢攻破這個人的心理防線,最後一直等待山下謝二來救他,再讓謝二把努爾哈赤等身邊所有人都秘密帶走。
不管努爾哈赤願不願意俯首稱臣,隻要把人看壓住了,總有辦法的。
顧媻腦海裡閃過無數洗腦的方法,他不覺得這樣做不好,隻要能讓戰爭停止,無論什麼法子,隻要管用,就是好辦法。
於是等他回到山洞口,看見找了個地方爬下來,準備讓毒煙侵蝕自己,也假裝被毒倒,企圖蒙混過關的巫師時,巫師也看見了顧媻,前者愣了一秒,張口就想要問‘怎麼又回來了’,卻沒想到下一秒就被漂亮的中原大人一榔頭砸在頭上,不輕不重,卻出血了,巫師腦袋瞬間清醒,卻又因為急促的呼吸,短時間內吸入過量的迷魂煙,最終眼睛一翻,不敢置信地倒在地上,再沒有聲音。
“抱歉。”顧媻輕輕說了這句話,弄來水把還在燃燒的火給澆滅,讓毒煙暫時停止滿眼,隨後拖著被木棒倒刺刺傷的手又去洞口同樣暈倒的馬匹旁邊尋找何時的繩子。
他翻來翻去也隻找到了兩條長繩。
這兩條長繩原本應當是努爾哈赤他們準備獵到熊或者其他獵物的時候用來捆起雙手雙腳給吊在木棍子上的,隻有兩條,可裡麵有八個人,他怎麼捆?
擒賊先擒王,努爾哈赤必須捆起來,隻捆這個人,然後自己坐在他身後,一直用匕首刺在努爾哈赤脖子邊兒上,應該足夠吧?
顧媻想了想,感覺不夠,他對努爾哈赤的身手不大了解,所以總感覺繩子都不保險,恨不得招來鎖鏈把人給鎖起來才好。
可惜這個時代的鎖鏈也不是那麼好弄到的,官府的地牢裡麵才有……
顧媻心臟噗通噗通跳著,一麵無奈自己這種緊張時刻居然還在想白娘子傳奇裡麵鎖住許仙的那種刑具能不能用在努爾哈赤的身上,一麵立馬拿著繩子去把山洞最裡麵躺著的努爾哈赤翻了個身,然後用麻繩給人捆起來。
光背手困住雙手這絕對不夠,繩子也是有延展性的,假若努爾哈赤會縮骨功,那他豈不是嗝屁?
顧媻想到這裡立馬又把繩子給取下來,頓了片刻,立即把繩子從脖子開始繞圈,憑借記憶給人綁了個某圈知名捆.綁花樣。
最後的結打的是越掙紮越收緊的結,另一條繩子直接從這貨腳踝開始纏繞,一直往上把整個小腿都繞住了才算完。
顧媻做完這些,累得要命,身上甚至還出了一些冷汗,可不等他喘息休息一會兒,努爾哈赤竟是眼皮子忽地微微動了動,下了顧媻立馬掏出巫師給自己的匕首,可很快顧媻又覺得這個匕首可疑,絕不能用。
巫師想的很周到,給他的匕首是中原的款式,在場所有人都不會使用,可他這麼莫名其妙的冒出來豈不是明晃晃的告訴努爾哈赤在場的所有人中有人故意藏了這麼一把匕首,來給他。
顧媻自己身上是被搜查了個乾乾淨淨的,還換了一套女士的裙子,努爾哈赤知道他身上什麼都沒有,那不得誰都懷疑,一旦努爾哈赤找到機會逃脫,在場不知道多少人都要遭殃。
當然了,顧時惜覺得自己這也不是聖母,隻是有些人該死也不能是因為自己去死,他手上是真不想沾血,他隻想安安穩穩當個大官,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享受權力帶來的快樂,而不是這樣……
他悄悄把匕首又藏回自己的袖子裡,從努爾哈赤的腰上抽出那把長劍,隨後架在對方脖子上,慢慢等人蘇醒。
他此刻腦袋還有些空白,這種空白有些像是手機後台程序太多的卡頓,但他隻需要把後台軟件全部清理掉就能恢複一如既往的冷靜。
當努爾哈赤眉頭緊皺著,突然睜開眼睛,隨後立刻意識到情況發生變化,自己被綁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顧時惜還拿著自己八斤重的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時,努爾哈赤忽地便笑出了聲,說道:“有意思,有意思,你是怎麼做到的?”
顧媻冷淡:“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