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還有一對蜷曲的角,一條……(2 / 2)

明明已經習慣了被呼來喝去,但是聽到溫棠歡低聲試探的那句:“我可以吃麵嗎?我想吃麵。”牧奕還是有點意外。

“行,我去給你弄。”

牧奕進了廚房,溫棠歡才慢慢把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

又是一通未接電話,來自薄妄。

他往前翻了翻,一片紅都是同一個號碼。

今天要麼就是薄妄不接他的電話,要麼就是他不接薄妄的電話,真巧。

但是溫棠歡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應付他的心情了,反正主角攻受到最後都是要破除萬難互通心意的,他陪演到這裡已經仁至義儘。

手機關機,他靠在沙發角落慢慢閉上眼。

牧奕端著醒酒茶和麵出來的時候,溫棠歡安靜地合著眼,看著像睡著了。

他猶豫了一下,準備回頭。

“可以叫我的,我沒睡。”溫棠歡低啞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好。”牧奕也沒說什麼,隻是把麵放到桌上,“我隻是想如果你睡著了,我就先倒掉,待會等你醒了再給你重新做。”

溫棠歡抿著唇,低聲道:“不用浪費。”

他動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維持一個姿勢太久了,腿有些麻,一時隻能尷尬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牧奕還在收拾桌子,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

一隻手從身側攏了下來,溫棠歡低哼了一聲,然後就被一個並不標準的抱放到桌子邊的小矮凳上。

他一滯,還沒抬頭就聞到一股薄荷味的須後水。

周桓淺的手收得很快,霧濕的頸後還搭著毛巾。

牧奕抬頭的時候都愣了一下。

……這幾天他跟周桓淺在泡練習室聊演唱會和新歌的事情,雖然不說多不修邊幅,但胡渣都淺淺冒了一圈。

周桓淺不是出了名的潔癖,一個澡至少半小時起步嗎?

這就做了個麵的時間,他就全收拾好了?

溫棠歡不知道這些,隻是以為周桓淺看他進退兩難所以才順手把他從沙發上拎下來。

麵很香,鋪了漂亮的荷包蛋和蔥花,他空虛了一晚上的肚子瞬間就餓了。

看大少爺扶起筷子認真吃麵,牧奕鬆了一口氣:“那我先上去洗個澡,桓淺你……陪他一下。”

周桓淺沒應是與不是,但牧奕知道他這是答應了的意思。

客廳隻剩下兩個人,溫棠歡把醒酒茶和麵吃完之後,感覺身子都暖和起來。

他吃完最後一口,回頭的時候一包紙巾已經遞到跟前。

他眨了眨眼,抽出一張剛想說謝謝,周桓淺卻已經起身把碗筷端到廚房。

溫棠歡:……

這是Ro’Marin的宿舍,還是海x撈分店?

服務那麼周到。

思維清晰之後,他慢慢走到廚房,低著頭:“要不還是我來洗碗吧。”

周桓淺剛洗了澡,他也不太好意思。

可是在洗碗池邊的人沒理他,隻是沉默地把餐具洗好歸位,然後取下毛巾擦手。

回過頭,就看到溫棠歡領口的痕跡。

周桓淺挪開視線,語調低而冷:“你和薄妄分手了?”

溫棠歡垂著眼,沒應是與不是。

他和麵前的人不是能聊這些事的關係,於是他微微側過身:“總之,今晚謝謝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你不要他。”雖然是問句,他卻是以陳述的方式出口,“為什麼?”

他曾經因為過於遲鈍而被當成替身愚弄,從那個跟頭裡清醒過來之後,他對這些問題的感知便比常人要敏銳。

溫棠歡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聲音很輕:“沒有為什麼,不喜歡了就不要了。”

不喜歡了就不要了。

周桓淺站在水池邊,笑了笑。

還真是大少爺一貫的風格。

……

夜深。

薄妄鴉羽般的眼睫從黑暗中徐徐睜開,右手下意識回籠,才發現懷裡是空的。

在薄家那少得可憐的同床共枕早就成了過去式。

他壓著淩亂細長的發緩緩起身,才發現被麵和床邊全是溫棠歡的衣服,大少爺上次發燒被換下來的睡衣在懷裡,連一絲殘存的味道都沒有了。

浮紅的瞳漾開滲人的冷血色,這幾天細碎的記憶回流入腦海。

分手那天晚上,溫棠歡摔了車門就自己打車走了,他追出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影。

在大少爺的彆墅前等了一夜,黎明時才接到電話,人回了Ro'Marin宿舍。

薄妄分不清當下是什麼情緒,隻知道那個地方還有個周桓淺。

一瞬間的暴戾斥滿胸膛,他腦海裡閃過無數個血腥的念頭——想踹開那扇門,把大少爺帶回彆墅鎖起來。

他知道溫棠歡手腕的寬度,也丈量過他腳踝……就那點粗細,弱不禁風,完全掙不開禁錮。

不用隱忍,不用顧慮,隻要在視野之中便是觸手可及。

哪怕大少爺會哭。

……會哭?

溫棠歡在車裡因憤怒和恐懼而通紅的眼……跟記憶裡某一幀哭顏重合。

他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車速已經飆到一個相當危險的數字。

瘋了。

那天之後,薄珂上下都知道,總裁請了個長假。

王媽也收到通知,城南彆墅不再需要她。

薄妄抬手,指尖慢慢勾起那件被□□得不像話的睡衣,陰暗的思緒裡莫名冒出一絲慶幸。

溫棠歡不喜歡住在這裡,所以穿過的衣服少得可憐。

那天晚上出於私心,沒有把這件睡衣洗乾淨,反倒成了最後的想念。

差點連這一點殘留的味道都沒有了。

晨昏不知的夢裡,每一個畫麵都是憑這一絲絲的熟悉交織出來的。

他一個人,做了很多荒誕又惡劣的事情。

意識渙散的邊界,才能聽到大少爺一如以往驕縱的聲音,即便是嘲弄冷諷,也來來去去戳他的心頭。

吻過數遍的手腕,抱著就上癮的腰腹,還有軟綿綿的肩頸……從前在身邊的時候感受不深,分手了才發現他的喜怒哀樂已經刻入記憶。

想了。

指尖一鬆,輕飄飄的睡衣落在胸口,正好是心房之上。

明明有東西沉落,卻覺得這裡是空的。

緩緩閉上眼,映入視野的,卻是一道盛放的印記……鐘情。

沉寂下來的情緒驀地又躍動了一瞬,薄妄眉心徐徐蹙起。

——

“哪來的小孩,膽子那麼大……敢把我吵醒?”

“我,不是……我從書上看的……我隻是想召喚惡魔。”

“那你知道,魅魔也是惡魔嗎?”

“……哦,我召錯了,你能回去嗎?”

“……”

短暫的對話從腦海深處漾出,像是破碎的浪拍落在岸邊,潮汐退去之後,隻剩下零星的碎片。

指尖沒入發絲之中,那陣隱隱的頭疼逐點加劇。

薄妄扶著床邊起身,落地時聽到酒瓶子清脆的碰撞聲,低頭才發現一向被放在酒櫃裡的幾瓶酒居然橫落在地麵。

醇香的酒味早就揮得一乾二淨,隻有淺色的汙漬沾染在地毯上。

黑暗裡,他的視野似乎變得清晰了不少。

他閉了閉眼,走到浴室前,抬手推門而入。

冰冷的指尖壓下開關,刺目的白光從頭頂灑落,薄妄輕攏雙目,等那陣光影帶來的灼熱感褪去後,他才慢慢鬆手。

然後,他就在麵前的鏡子裡,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瞳孔鮮紅的豎瞳。

還有一對蜷曲的角,一條尾尖是桃心的尾巴。

片刻的死寂後……

一切清晰起來。

“……歡歡。”

咚咚——

敲門聲從房門外傳來。

薄妄長睫微攏,瞳光浮現出一絲危險,卻很快斂了回去。

明明才想起身份,他卻一瞬熟稔地把角和尾巴抹去蹤影。

瞬息之間,他便恢複如常,仍是那副冰山霸總的模樣。

“誰?”

“哥,是我。”Amina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外公低頭了,答應不再插手你的任何事情……我三天前不是就給你發消息了嗎?”

為了慶祝這個好消息,她甚至還訂了最快的機票,就打算過來跟歡歡好好慶祝。

她一開始以為薄妄沒回信息是因為工作忙,但是到城南彆墅門口,看著這在晚上散發著莫名陰氣的大彆墅,才後知後覺感到不對勁。

房間裡,好像沒有歡歡的聲音?

等了半天沒聽到回應,Amina以為是出事了,下意識推開門。

然後……她就被眼前這個淩亂的房間震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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