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就是江湖恩怨,正巧被咱們聽見了。”阿甲做出判斷。
謝圖南極目遠眺,試圖從聲源處看出點什麼,然而連回音掌的聲音都沒有了,周圍安靜得仿佛剛才的巨響隻是大家的錯覺。
“哪有這麼多巧合,派幾個人過去探探,小心彆打草驚蛇。”謝圖南沉聲吩咐。
幾個暗影衛領命後,火速消失在黑夜中,謝圖南謹慎起見,還是親去河邊把高儉給請了回來,讓護衛把山神廟全方位圍住,以備萬全。
派出去的暗影衛很快回來,對謝圖南回稟道:
“頭兒,就是江湖恩怨被咱們碰見了,打鬥現場有兩撥打鬥的痕跡,我們去的時候,都打完撤走了,肯定不是針對咱們的。”
能進暗影衛的都是江湖高手,不至於連打鬥痕跡都看錯。
另一個暗影衛又說:
“江湖爭鬥時常發生,咱們無需過度緊張了。”
如果真是江湖爭鬥,隻要不主動招惹一般就沒事。
“對了頭兒,我們在打鬥現場找到了這個。”那說話的暗影衛將一個巴掌大的小布包打開給謝圖南看。
小布包裡是兩根指長銀針,針身透著詭異的青紫,一看便知淬過劇毒。
“這是……”謝圖南倒吸一口涼氣:“碧落黃泉針?”
“碧落黃泉針不是天涯海角的殺人暗器嗎?可天涯海角早十幾年就消失了。”有個年紀稍大的暗影衛如是說。
天涯海角這個殺手組織在十幾年前可是懸在所有江湖人頭頂上的一把刀,經曆過的老江湖們至今想起來仍後怕不已,不過那地方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江湖中再也沒有他們的蹤跡。
“應該不是天涯海角。”謝圖南接過小布包,隔著布料將那針舉高對月望去,神色凝重。
“是奈何橋。”
一個承接了天涯海角第一殺手組織之名的新殺手組織。
短暫沉默後,阿甲說:
“這麼說,不就更印證了之前的動靜與咱們無關?”
江湖正義之士和殺手組織因為江湖恩怨乾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謝圖南沉默,看了一眼剛才聽見回音掌的方向,兀自陷入沉思。
一路走來,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偏偏現實裡又好像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帶著防備和疑惑上路,謝圖南命令所有護衛都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接下來的路程,不敢有絲毫懈怠,但接下來的路程和前麵差不多,沒有歹人,沒有匪徒,沒有刺客……什麼都沒有。
在他們一路‘精心’保護下,化身商隊的新帝一行總算平安抵京,而比他們先出發的另外八個車隊也都陸續抵京,歸途情況大家都差不多,也是什麼都沒遇到,平安順遂的叫人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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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裡,高儉掀開車窗簾子看街景,久違的繁華熱鬨讓自小在京城長大的他懷念不已。
高儉指著不遠處的高闊樓台,興奮的介紹:
“阿岄快看,那是珍寶坊……那邊是南市……那是潘樓……還有旁邊小巷裡有個酒肆,桂花釀當屬一絕,就是不知道還開沒開著,改天阿爹帶你去看看……”
這些飽含記憶的地方對高岄來說並沒多少共鳴,托著下巴順著老爹指的方向隨意看兩眼。
而此時此刻的皇宮中,先帝皇後韋氏正立於廊下看著一名不施粉黛、衣著素雅的妙齡少女給鳥喂食,烏木籠子裡養著一隻金衣公子,毛色金黃,翼尾黢黑,形態十分俊俏,叫聲也是清脆悠揚,韋氏最喜此鳥,時常叫人提來觀賞喂養。
頭花花白的老太監張德祿弓著腰來到韋氏身旁,輕聲回稟:
“娘娘,城門來報,涼王殿下與山月郡主已經進京了。”
韋氏眉頭蹙起,雍容華貴的裝扮並沒有讓她看起來更年輕,反而眉心和眼周的紋理很深,最昂貴的珍珠粉敷麵都抹不平,可見是個心思重的,不過這無法抹平的歲月痕跡也讓她更增嚴肅莊重之感。
隻見她鳳目微斂,掩下眸中精光,沉默片刻後問道:
“內閣六部何在?”
張德祿在韋氏身邊伺候了大半輩子,自然聽得出來皇後娘娘此刻心情不佳,不敢多言,隻恭謹回道:
“內閣的幾位閣老,連同鎮國公、安國公、英國公、奉恩公、長信侯、平陽侯、東平伯及六部尚書等大臣們皆已得知消息,趕往宮門迎接了。”
都是肱骨重臣,連她的娘家嫡兄安國公都去了,韋氏長長的呼吸了一口氣,意味不明的說了句:
“他們倒是積極。”
張德祿察言觀色,謹慎回道:
“君位空懸,諸位大人積極些也是應當。”
韋氏聞言,從發出一聲極輕的‘哼’,張德祿不敢多言,見皇後沒彆的吩咐,趕忙弓著身子,行禮退下。
他離開後,韋氏轉身對正喂鳥的少女招了招手:
“福寧,那兒日頭曬的很,回來吧。”
這名少女叫高瑢,乃半年前被魏王殺害的已故太子高盧之女,太子亡故後,由皇後做主將其嫡子承安郡王高翀封為承安王,其嫡女福寧郡主則破例晉升為公主,自那時起高瑢便養在宮中,由韋氏親自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