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怎麼說?”
張德祿回道:“國公爺命人傳話來,說目的既已達到,不必節外生枝。”
韋氏想想也是,好不容易讓那些牆頭草的老家夥們站在她這邊一回,此時在朝堂上的弓弦還是鬆一些的好。
至於勤政殿那邊,隻要皇帝稍微有點腦子,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跟著那幫和稀泥的起哄。
韋氏點頭說:“就按國公爺的意思。”忽的又想起另一件事:
“對了,皇帝的原配江氏還沒進京嗎?”
張德祿回:“沒有,禮部今早去問過,陛下也沒給個準話,好像連陛下都不知她何時回京。”
這對夫妻真真是被趕鴨子上架的,皇帝這邊都登基了,皇後居然還在半路上。
不過如今這位能繼位屬實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嫡皇後生下他沒多久就去世了,親大哥又受巫蠱案牽連,被先帝廢了太子軟禁起來,這位雖是嫡皇後幼子的身份,但自小卻不受寵,未及弱冠就被先帝貶去了涼州那偏僻封地,十幾年沒回過京城,他的所有事宜都是從涼州府公文上奏的,包括他娶妻生子先帝都沒過問,隻是在收到奏報後命禮部造冊入廟,送去一些賞賜便罷。
隻知道那涼王妃姓江,出身江南,家世來曆什麼的都是空白。
不過江南地界的名門望族從未有人出來認領過涼王妃的名號,足見江氏並非出身名門,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走了天大的好運嫁了一座冷灶,居然被她燒出了個皇帝。
這套路跟奉聖太後一模一樣,就不知這性子是否也一樣,若真如此,那將來可就更省事了。
“這一家子啊!皇帝新冊封的公主叫什麼來著?”韋氏問。
“回太後,山月公主閨名高岄。”張德祿回。
韋氏說:“名字一般,模樣倒是真不錯。”
登基大典時,韋氏在珠簾後遠遠的看了兩眼,那孩子穿著厚重華麗的公主禮服,美輪美奐,天生一副好皮相,整個京城能比得上的貴眷千金屈指可數,大概也就裴家那兩個姑娘能稍微比一比,卻也未必比得過。
腦子也挺聰明,典禮準備得有些倉促,並沒有給他們父女學習禮儀的時間,就統一讓儀官當場教學,那孩子竟能將儀官的每個動作都學得分毫不差,比她那偶爾禮儀出錯的父親要靈活多了。
“女兒生得貌美,想來江氏的容貌也很好,娶妻娶色,可不是什麼好事。”韋氏又說。
一個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的美人,就算燒冷灶燒到了個皇後之位,她也守不住!已故的奉聖太後就是最好的例子。
張德祿附和:“太後所言極是。”
“她人呢?還在學規矩嗎?”韋氏問高岄所在。
登基大典後一日,高儉就帶著高岄來拜見韋氏,但韋氏有意給他們父女一個下馬威,便沒見他們,隻讓人傳話,說公主初來皇城,很多規矩都不懂,待讓教習嬤嬤教授過一段時間宮廷禮儀後再來拜見。
之後她派去的教習嬤嬤是一等一的嚴格,吹毛求疵那種,想必此時那丫頭正焦頭爛額,欲哭無淚呢。
張德祿遲疑了會兒說:
“山月公主……一大早便出宮去了。”
片刻詭異沉默後,韋氏震怒。
**
精致幽香的雅間內,一座比人高的香雲紗繡屏後坐著個正在焚香的人,午後陽光照在他身上,仿佛鍍了一層金燦燦的光。
臧天羽恭謹上前,拱手作禮:“見過少主。”
過了一會兒後,繡屏後那人才應了一聲,問:“嗯。我這香怎麼樣?”
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低沉慵懶,頗有磁性,他按壓好了香紋,再用一支線香將之點燃,清雅如竹的氣味十分令人滿意。
臧天羽風塵仆仆,閒情雅致也一貫欠缺,誠實回答:“屬下不懂香道。”
“無趣。”
繡屏後人影一動,走出一位頎長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目若燦星,清俊至極,比七尺有餘的臧天羽還要高出大半個頭,淵渟嶽峙,氣質卓然。
他修長的手上拿著個點燃的香爐,嫋嫋青煙繚繞,隻見他將香爐舉到臧天羽麵前,用手背輕輕揮了兩下,讓煙霧蓬鬆開,似乎希望臧天羽聞清楚後給出一點反饋。
然而此舉於不懂風雅之人來說實在有些為難,臧天羽無動於衷,兀自板著一張剛毅嚴肅的臉。
少年見狀也懶得再對牛彈琴,將香爐擱在窗邊矮榻一疊人物畫像紙上,問起他正事:
“所以說,這麼多年,人終於出現了?”
臧天羽鬆了口氣,正式回稟:“是,不過她又做回老本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應該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