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高瑢得了韋氏的許可,從後方告退,不知去了哪裡。
高岄看向呂嬤嬤詢問,呂嬤嬤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高瑢為何離席。
不過很快,高岄就知道了。
因為隨著高瑢的離席,緊接著沒多會兒,席間就有宮婢來往流動,把各家的年輕貴女們都請離了席,看樣子高瑢是得了太後許可,在迎新帝的宮宴檔口辦了私宴打擂台。
而且這私宴辦得挺刁鑽,畢竟高瑢隻請了與她年紀相仿的,之後可以說是孩子不懂事愛玩兒,並不是想砸皇叔父的場子。
她們算準了事後阿爹縱然會氣惱,卻也不會為了這事真的處罰幾個孩子。
高岄往韋氏看去一眼,發現韋氏此刻正盯著自己,高岄想起那日老太婆在嘉月殿吃癟的樣子,心情極佳的笑著對太後高舉酒杯,然後挑釁般一口飲儘,還把江湖氣十足,把酒杯倒扣甩了兩下,以示自己喝完了。
韋氏氣得皺起的眉頭能夾死兩隻蒼蠅,卻也拿高岄無可奈何。
就跟高儉不能真計較高瑢辦私宴打擂台的事一樣,韋氏也不能因為高岄的一個敬酒舉動而小題大做懲罰她。
“咳。”高儉將高岄的舉動儘收眼底,乾咳一聲提醒她彆太氣人。
高岄收到自家老爹的警告,聽話的收回酒杯,正襟危坐,恢複了她驚豔全場的冰山美人姿態,好似先前用酒杯挑釁韋氏的舉動完全與她無關般。
雲家的坐席就在皇室下首,隻要有心,自然能將山月公主和太後之間的無聲大戲看在眼裡。
從高岄進殿,雲庭的關注就沒停過,看到她連太後都敢挑釁,突然覺得她那天臨走前對自己的威脅還挺溫和的。
高岄早就察覺雲庭的目光追隨,終於忍不住回瞪了他一眼。
原以為雲庭會有所收斂,不成想他將高岄的怒瞪全然收下不說,還學著她的樣子,給高岄敬了杯酒,直到看見雲庭的動作,高岄才知道自己給韋氏敬酒的動作是挺欠揍的。
高岄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
又過了會兒,太康殿中的年輕貴女大半都被請走了,高岄也吃飽喝足,對歌舞樂曲又沒什麼興趣,讓呂嬤嬤扶著她起身,對高儉和韋氏福了福身,嬌嬌柔柔的說:
“父皇,兒臣不勝酒力,想先回去休息,請太後允準。”
高儉嘴角顫了顫,對他魯智深般的閨女突然用這麼嬌柔的聲音說話有點不適應,但還是忍著想笑的衝動,一本正經的頷首,正要應允,卻聽後側方的韋氏突然開口質疑:
“你會不勝酒力?”
剛才用喝酒挑釁自己的人居然說自己不勝酒力,可笑!而那個當事人此刻卻裝得純良無害,恬不知恥的回了句:
“是呢,太後莫怪。”
“你!”
韋氏是個暴脾氣,正要發作,就聽高儉截過她的話對高岄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你回去休息吧。”
高岄見好就收,禮儀規範的行了告退之禮,順著高瑢先前離席的方向離開。
從太康殿的側門出來,高岄端著公主的儀態從禦花園走過,優雅的與忙碌的宮婢們打招呼,待到無人的地方,隻見高岄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迫不及待把掛在胳膊上的披帛給扯了下來拋給呂嬤嬤,自己提著裙擺大步向前走。
呂嬤嬤沒想到高岄會突然扯下披帛丟給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長長的絲製披帛就那麼掉在了遞上,呂嬤嬤慌忙蹲下去撿:
“哎喲,公主這是做什麼,披帛不能拿下來,這是規矩,若讓宮裡那些老嬤嬤看見了,非得到太後那兒告你的狀不可……”
呂嬤嬤小心翼翼的把高岄丟下的披帛撿起,細細拍了沾上的塵土,理順之後正要給高岄重新披上,可頭一抬,哪裡還有高岄的身影。
人呢?
呂嬤嬤環顧一圈都沒找到,暗自叫了聲糟糕,這太康殿占地極大,是曆朝皇室舉辦宮宴之所,不禁群臣走動,路看著都一樣,其實錯綜複雜,公主沒來過太康殿,路怎麼認得全呀!
事實上,呂嬤嬤的擔憂是對的。
高岄走著走著就發現路不對了,她覺得自己應該還在太康殿的範圍之內,可周圍人越走越少,呂嬤嬤又沒跟上來,她確實有點分不清嘉月殿的方向。
看見不遠處有座涼亭,高岄決定到亭子裡坐坐,等呂嬤嬤找過來再說,省的她到處亂走,花點力氣是小,被人笑話公主不認路豈不是要丟了阿爹的臉麵。
反正她現在回嘉月殿也是休息,在亭子裡休息也一樣。
這麼想著,高岄就走上那那座懸在湖麵上的涼亭,亭子紅柱黃粱,八角飛簷,匾額上書【斐然亭】三個字,整體十分氣派,湖麵種著荷花,不過這時節花還沒開,倒是碧葉成片,綠意盎然,涼亭四周通透,是個納涼休憩的好地方。
高岄把身子靠上憑欄,兩隻胳膊掛到身後,仰天看著亭角與一碧如洗的天,優哉哉的翹起了二郎腿。
舒舒服服的待了一陣兒,沒等到呂嬤嬤找來,反而一道低沉清雅的聲音傳入她耳:
“公主好愜意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昨天答應的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