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江秋寒睨視他片刻後說:“若我是刺客,此時你們的皇帝陛下還有命在嗎?”
桑天佑心上一緊,哪裡聽不出這位不走尋常路的皇後娘娘是在說他的禁軍沒用。
他今晚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又加之礙於她的身份畏手畏腳,有苦衷不能明說,隻得無奈垂首應道:
“是臣護衛不周,今後定加強防守。”
江秋寒說:
“最好如此,若再有下次,禁軍統領乾脆換人算了。”
桑天佑暗自捏拳,不敢反駁。
此時那白衣青年和紅衣少女上前對高儉抱拳說道:
“陛下,我與師兄受家師之命,護送皇後娘娘回宮,幸不辱命,就此告辭。”
高儉見他們衣衫全濕,主動提出:
“這就告辭嗎?要不在宮裡住一晚吧。”
二人滿臉冷意,公事公辦的拒絕:
“多謝陛下好意,但無家師下令,我等不敢在外逗留。”
高儉再勸:“哎呀,你們師父那邊,回頭我跟她說。”
二人心意已決:
“不必。告辭!”
說完,二人對高儉行了個江湖禮,便轉身離去,與入宮時的刀劍相向不同,他們離去時,先前阻攔他們的禁軍再無人敢上前,紛紛退讓到兩邊,任其離去。
高儉沒法子,隻好讓葉丹青取來兩把雨傘,親自送他們出宮。
再打發了桑天佑等一乾杵在院中的禁軍,乾元殿中終於又恢複了平靜。
謝圖南看著那兩位年輕高手離去的方向,不禁對高儉問:
“陛下,那二位少俠是何來曆?好生厲害啊。”
高儉回道:
“哦,他們是我托天極盟江盟主派來護送皇後回宮的人,好像是江盟主的兩個關門弟子,叫……什麼來著?”
謝圖南原就猜測二人來曆不凡,得知那兩位是武林盟主江秋寒的弟子,竟脫口而出二人名號:
“不會是蓮光劍柳星白和洛神鞭師嵐吧?江盟主的大弟子和二弟子,江湖少俠排名前十的高手。”
高儉卻一頭霧水的點了點頭:
“呃,好像是的吧。怎麼,他們很厲害嗎?”
謝圖南無語,很想反問滿臉寫著好奇的皇帝陛下,你覺得能在禁軍的重重阻攔下,把您的皇後娘娘全須全尾送進宮的人不厲害嗎?
“是很厲害,江湖中頗負盛名,今日得見,果然是後起之秀,名不虛傳。”謝圖南衷心誇讚後,又忍不住低聲問了高儉一句:
“陛下與天極盟的交情這般深厚,不知回京途中是否也有他們鼎力相助?”
謝圖南是從西北一路護送新帝回京的人,路上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剛開始還以為真的是一切順利,可等他回京派人稍事查探就知道,那兩個月武林中發生了大事,天極盟廣發息事令,那陣子江湖人都不怎麼走動,而天極盟這麼做的緣由,要麼是為了清剿叛徒,可後來並未聽說哪個叛徒被剿了,思來想去,似乎隻剩下保護新帝回京這一件大事了。
能夠讓天極盟的高手一路無聲無息的護送,想必皇帝陛下與天極盟定然關係匪淺。
“沒錯。你看出來了?”
高儉爽快的承認,讓謝圖南有些意外,但也因皇帝陛下的信任而感到欣慰。
“是,回京以後才想明白的。有天極盟為陛下效力,陛下定能穩坐江山。”謝圖南誠摯的說。
高儉卻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說:
“你誤會了,天極盟那麼大的門派可不是為朕效力的,他們之所以會幫朕,主要是因為江盟主欠朕一個大大的人情,她為了還朕的人情,才答應替朕做兩件事,今後沒了人情往來,朕想再請人家做事,就沒那麼簡單了。”
謝圖南恍然大悟,完全不懷疑皇帝陛下是不是在編故事,畢竟挺有道理的。
江湖人最重人情,恩義大過天嘛。
況且,看先前江盟主那兩個弟子對陛下的態度,確實不太像在陛下手底下做事的樣子。
“陛下,我累了。”
這時,始終沉默的皇後娘娘終於開口。
皇帝陛下一聽皇後娘娘說累,哪裡還顧得上其他,屁顛顛的摟著皇後就回寢殿去了。
謝圖南在廊下站了好久,才從今晚起起落落的情緒中收拾出來,重新回到了暗影衛的崗位。
一夜無話。
**
高岄打著哈欠起床,總覺得這一夜睡得不安穩,雷雨聲太大了。
用過早膳,高岄在葡萄架下坐了會兒,對於自己去奉恩公府的事情她還是覺得不太放心,必須再去知會一聲老爹,叮囑他千萬不能說漏嘴。
從嘉月殿到勤政殿有段距離,高岄隻當散步,反正算算時辰,這個點兒老爹應該還沒下朝,她慢悠悠的過去,直接在勤政殿等他就是。
可是,當高岄一步三搖的來到勤政殿,在殿中等了好一會兒老爹都沒回來,她才沒忍住問勤政殿的宮人,誰知宮人告訴她說,陛下今日未曾上朝。
沒上朝?
高岄想老爹不會是生病了吧,當即往乾元殿趕去,果然看見內殿殿門緊閉,葉丹青倚靠在外殿回廊柱上閉目養神,高岄一靠近,他就睜開雙眼,手按劍柄。
見是高岄,葉丹青才鬆了口氣,高岄看著裡麵緊閉的殿門,小聲問道:
“我爹還沒起?”
葉丹青點點頭,還沒說話,就見幾個小太監提著幾桶熱水走過來,還有幾個小宮婢拿著分明是女人用的花香澡豆和白玉梳子、錦絲長巾……
高岄感覺不對,果斷追上去攔住,指著那些女人用品問:
“送這些乾嘛?”
小宮婢們不敢說話,高岄就自己發散了思維,對葉丹青難以置信的質問:
“葉叔,不會吧!我爹不會召幸了哪個女人吧?”
“呃……”
不等葉丹青回答,高岄就忍不住衝進內殿,跳起來拍門,邊拍邊鬨:
“高儉,你當初怎麼跟我娘保證的?你出來,彆逼我踢門進去……我倒要看看哪個狐狸精把你迷得連結發妻子都忘了,我要替我——”
高岄正狂拍的門被人從裡麵打開,走出一位長身玉立的絕色美人,高岄的聲音戛然而止,不知道在嗓子口拐了多少個彎,才顫巍巍的喊出一個字:
“娘?”
江秋寒常年掛著寒霜的美眸盯著高岄問:
“一大早精神這麼好嗎?馬步紮了嗎?劍揮了嗎?拳打了嗎?”
接連四問,一問一刀,刀刀紮在高岄的心上。
她捧著刺蝟般的小心臟,埋怨似的往殿外的葉丹青看去,葉丹青無辜攤手,用口型回她:
‘你也沒給我機會說呀。’
高岄無語,見江秋寒讓小太監和小宮女把手裡的東西送進寢殿,她忍不住往殿中探了探頭,然後討好似的問:
“娘,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爹呢?他今天怎麼沒上朝,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吧?”
江秋寒將女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摸了摸她的脈門,確定女兒狀態還可以後,才隨口回道:
“昨夜回的。你爹沒有不舒服,隻是有點累了,還在床上躺著呢。”
高岄滿臉寫著不信:
“啊?累?他這幾天連夜都沒熬,累什麼呀?不會是見你回來了,想偷懶吧?”
江秋寒看了一眼天真活潑的女兒,等送東西的小太監和小宮女都出來了,她什麼都沒說便轉身進殿,把打算跟進去看個究竟的高岄拍在門外,送女兒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
高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