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鋒轉的太快,把高岄都給問懵了,好半晌才回道:
“哦,我……這不是要行走江湖嘛,我娘姓江,就隨便起了個名字。”
高岄這話不假,當初她之所以取江凜這個名字,就是為了方便行走江湖,隻是沒跟裴煦明說取這名字的時間而已,可不算欺騙。
裴煦覺得很有道理,很快便接受了,但他隱隱覺得‘江凜’這個名字,他好像很早的時候就聽誰提起過,但具體是誰提的,一時又想不起來。
見糊弄過去,高岄暗自抹了一把冷汗,目光一轉,卻見雲庭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高岄乾咳一聲,目光閃到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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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宅洗了熱水澡,換了身乾淨的衣裳,高岄才姍姍回宮去。
這陣子她大多數時間都住在高宅裡,但畢竟爹媽都在皇宮,她偶爾還是要到宮裡露一露麵的。
沒去自己的嘉月殿,高岄直奔親媽那裡,誰知去了才知道親媽不在,說是晚飯前被太後宮裡的人喚去侍疾了。
“侍疾?”高岄沒忍住高聲問道:“太後不是都好得差不多了,還要侍什麼疾?”
那老太婆又整什麼幺蛾子?
自從老爹和魏王連成一線,把老太婆從垂簾聽政的位置上趕下去後,她和安國公倒是消停了一陣,每天太醫進進出出,一副老太婆快不行的樣子。
但實際上,太醫開的都是些溫補的藥方,老太婆並沒有什麼大病,就是自己在那作,用這種折騰其他人的方式,表達她被擼下來的不滿。
現在感覺稍微緩了口氣,就開始攪風攪雨。
也不知阿娘在老太婆那兒會不會吃虧,偏偏不能把老太婆直接從太後的位置上推下去,她頂著個繼嫡母的名頭,用一個虛無縹緲的‘孝’字就能做一大篇文章出來。
高岄越想越覺得忍不了,焦躁的踱了幾步後,直接轉身,打算親自去老太婆那解救被孝道困住的阿娘。
誰知她剛走出宮殿,就看見身穿皇後衣袍的江秋寒坐在步輦上,浩浩湯湯的回來了。
高岄像是看見老鷹的小鷹,飛也似的奔了過去,接替一旁小宮女的職責,親親熱熱的把阿娘從鳳輦上扶了下來。
這殷勤備至的模樣,簡直跟陛下一模一樣,皇後宮中伺候的人對此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江秋寒被女兒扶著,忍不住看了看她,小聲問:
“沒惹禍吧?”
高岄覺得冤枉,正色否認:“怎麼可能。”
江秋寒又問:“那缺錢了?”
不怪她這般猜測,當過父母的都知道,孩子太殷勤的時候,不是犯了錯就是想要什麼,江秋寒深諳其理。
高岄氣得想直接甩手,被江秋寒一把拉住,哄道:
“好了好了,阿娘開玩笑的。”
娘兒倆哥倆好似的進了大殿,高岄在外廳無聊的等了一會兒,才等到換好常服的江秋寒從裡麵走出,屏退左右後,江秋寒在高岄旁邊坐下,習慣性摸了摸她的腦袋和脈門,確定女兒好端端之後才放心。
高岄乖乖給摸,然後才問:
“你真去給太後侍疾了?”
江秋寒說:“侍什麼疾?她又沒病。”
“我知道她沒病,可架不住她會裝啊。”高岄盤腿端坐而起。
江秋寒說:“在我麵前裝病,我高低得給她紮幾針,紮完不就好了。”
高岄滿眼寫著崇拜,歡喜雀躍的問:“你紮她了?”
“剛拿起針,她就坐起來了。”說完,江秋寒還略表遺憾的歎了一聲。
高岄也覺得有點可惜,不過光是想象那個畫麵,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笑完之後,高岄才想起來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江秋寒,順便對江秋寒提起過幾天要去長信侯府給雲老夫人拜壽這件事。
“嗯,到時帶上壽禮,端莊些,給你爹長長臉。”
江秋寒從不乾涉女兒與人交友,對方隻需人品端正就好,無關乎身份,更何況雲庭那孩子還剛剛幫了皇帝的大忙。
高岄遲疑片刻後才說:
“那個……我聽說,長信侯老夫人和裴老夫人年輕時便是閨中好友,我去長信侯府的話,興許會遇見裴老夫人的。”
高岄邊說邊觀察著阿娘的神情,所幸在聽到‘裴老夫人’這幾個字時,她並沒有現出異樣神情,但高岄憑著多年當女兒的經驗來看,阿娘還是有所觸動的,因為阿娘隻有在遇到有些棘手的事情時,反應才會慢一些。
“知道了。”江秋寒淡淡說:“你彆多言即可。”
高岄連連點頭應承:“我保證不多言!阿娘放心。”
江秋寒斂下目光,深深歎了口氣,見女兒正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不禁莞爾,伸手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