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她自己根本啥也嘗不出來,所有的茶到她嘴裡都是一個味兒,什麼氣韻悠長,清雅芬芳,她是一概品嘗不出來的。

“外公喜歡喝茶,等我回去也煮給他喝。”高岄自言自語的坐回茶台後,給自己也倒了杯,一口一口喝嫌麻煩,直接牛飲下肚。

喝下奶茶後,高岄蹙著眉,低頭看了看手中茶杯,大概是味覺本能的質疑了一下下,卻不知她是質疑自己的手藝還是雲庭的味覺,總之很快就跟自己和解。

雲庭看著她豪邁的飲茶方式,默默對江老前輩接下來的遭遇表示同情。

藏天羽這時候過來,看見鳩占鵲巢坐在自家少主專屬茶台後的高岄,他先是一愣,再看到茶台上各種水漬、茶漬,甚至還有奶漬的時候,藏天羽整個人都不好了。

少主喜歡焚香煮茶,香道、茶道技藝既精湛又講究,講究到連素日茶台的打掃都不願假手於人,現在算怎麼回事?

他居然允許彆人在他的專屬茶台上撒野,要是什麼技藝高超的名師也就算了,這位江姑娘……怎麼說呢,她這茶技可比她的劍法差得遠了!

“藏護衛,你也想喝茶嗎?”

高岄見藏天羽進來後不說話,目光始終盯著茶台,以為他渴了,趕忙熱情的招呼起來。

藏天羽回過神,飛快的瞥了一眼自家少主,隻見自家少主暗暗對他搖了搖頭,藏天羽看到少主手邊剩下的半杯顏色詭異的茶水,當即福至心靈,明白少主的善意提醒,對高岄果斷抱拳拒絕:

“多謝江姑娘,我不渴。”

高岄略有失望,雲庭回味著口中那特彆到腥氣的茶味,對逃過一劫的藏天羽問:

“怎麼樣?問出來了?”

藏天羽趕忙回稟正事:

“李開鬥全招了,他是清平縣人……”

多年前,李開鬥在家鄉放羊時曾無意闖入過一處未及打掃的戰場,他想著去撿點死人錢發財,卻被一隻血手抓住,那血手的主人交給他一塊旗子和令牌,還給了他一個雕刻著‘傅’字的木牌當信物,讓他把東西送到京城傅家他兒子手中,說憑那信物,他兒子定會重金酬謝。

“什麼樣的旗子和令牌?”雲庭問。

藏天羽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雲庭:“他說不清,就畫了個大概形狀。”

高岄湊到雲庭身邊,與他同看,可畫圖的人顯然不怎麼會,兩個形狀畫的歪歪扭扭,不知道像個什麼。

“是翻雲旗和帥令。”雲庭沉聲說。

軍中將領受命而發時,除了調動大軍的虎符之外,一般小隊隻需拿著將帥所授予的翻雲旗和帥令就能動身。

“我聽映寒說過,當年他爹之所以能被平陽侯成功誣陷,主要就是因為在收殮回來的屍體上沒找到翻雲旗和帥令,他一度以為是平陽侯收殮屍體時故意藏了。”雲庭說。

高岄不解:“傅將軍的屍體沒找到這兩件東西,難道當年沒人懷疑是平陽侯所為?”

“懷疑了的。隻是後來平陽侯在備受質疑時,拿出了翻雲旗和帥令,這才讓人打消了疑慮,使得先帝將信將疑的放過了他。”

雲庭說完,高岄立刻明白:

“平陽侯偽造了帥令和翻雲旗?”

雲庭看著手中的紙,眉頭緊鎖,沉聲應道:“看樣子應該是了。”

虎跳峽一役,傅宗將軍及其親信小隊是受了平陽侯的追擊指令動身追敵,卻在虎跳峽被敵軍埋伏,以致全軍覆沒。

傅宗將軍是依軍令行事,即便戰死也算戰功,該有的撫恤和榮耀一樣都不會少。

但那樣一來,身為下令主帥的平陽侯就勢必會吃掛落,甚至會被剝奪軍職,於是平陽侯惡向膽邊生,想出了讓死無對證的傅宗將軍他們背鍋,便推說是傅宗將軍擅自做主追擊敵軍,以至於害死了他自己和親信小隊。

這麼一來,傅宗將軍等的軍功自然被剝奪,不僅沒有撫恤,還背上了個不聽軍令,害死袍澤的壞名聲,斷了其子孫後輩參軍的可能。

“看來傅將軍深知平陽侯的性子,才會在彌留之際賭一把,把能證明自己不是擅自行動的證據交給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那個人自然就是李開鬥了。

“那李開鬥得了這兩樣東西,為何隔了這麼久才送來京城?”高岄疑惑。

照理說,距離傅宗將軍戰死已有十年左右,這麼長時間,李開鬥就是爬也早爬來了才對。

對於這個問題,藏天羽有答案。

他告訴高岄和雲庭,李開鬥一開始並不知道這是什麼,但得了東西回家後沒多久,就聽說有大部隊去打掃戰場,還殺了好些人,他怕惹事就把東西給藏了起來。

原本他是不打算來京城的,誰知這兩年清平縣那邊日子實在不好過,不僅總起兵亂,莊稼更是乾旱欠收,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一家人快餓了的時候,他才想起多年前藏起來的東西。

他想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也沒聽說有當兵的在找,就把東西從地裡挖了出來,一個人上京來尋傅家,希望從傅家手裡討一點救命的錢。

李開鬥從清平縣出發,一路幾乎是乞討著過來的,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走到京城,又花了兩個月找到傅家所在,所幸傅家這些年始終沒搬過家,要不然李開鬥還真不一定能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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