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臣的警告生效,吳氏果然變了臉色,舉著懿旨的手也頓了頓,硬挺片刻後,終究是把高舉的手放下,不自然的白了裴朝臣一眼,昂首走入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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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太後懿旨,裴家有二女珠與韻,姿容絕麗,嫻雅端方,特命二人即日起入宮侍奉,萬事無阻。”
裴老夫人在裴煦的攙扶下來到廳堂,領著裴家眾人聽旨。
吳氏宣讀過懿旨後,特地走到裴老夫人身前,將懿旨遞到她麵前,笑吟吟的說:
“英華,接旨吧。”
裴老夫人卻未伸手,盯著懿旨看了半晌才說:
“我家裴珠和裴韻早兩年便定過親,此事太後怕還不知曉吧?”
吳氏冷笑:“放心,太後知曉。這不懿旨上才有‘萬事無阻’四個字,哎呀,雖說可惜,但……該退的婚還是趕緊退了吧,讓裴珠和裴韻收拾收拾,今日便隨我入宮去。”
裴老夫人不為所動:
“我不信太後知道裴家女訂過親仍要她們入宮,這等無恥無德之事絕不會是太後所為,這其中定有誤會!還是煩請英國公夫人再入宮一趟,求一封太後寫明了的,讓我兩個孫女退婚另聘入宮的旨意吧。”
從容說完,裴老夫人便伸手接過吳氏手中懿旨:“在求來新旨之前,我裴家女便是死,也是孫家和崔家的人。”
裴老夫人態度堅決,說明了若無更詳儘的懿旨,她寧願讓裴家二女死了也不會將她們送入宮中做工具。
可詳儘的懿旨又豈是那麼好寫的。
讓有婚約的臣女退婚另聘,傳出去就算是太後也沒有道理,會被禮部參奏,會被禦史台的唾沫星子淹死,所以懿旨內容寫的很隱晦,就是讓裴家知道太後的意思,自行參透懿旨,主動把裴家女送進宮去。
誰知裴家不願遂太後心願,打定主意要跟太後硬碰。
吳氏今早領懿旨之時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將事情辦妥,為此她還特地跟太後要了禁軍一同前來,就是為了在裴家拒絕時動手搶人。
隻要把裴家女搶進了宮,哪怕裴家事後告她也不怕,反正她是遵循太後之命,裴家若想要人就跟太後要去。
“英華啊,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任性,既如此就休怪我不顧情麵了。來人,把裴珠和裴韻找出來,送進宮去!”
吳氏很了解翟英華的脾氣,所以才會在求懿旨時,順便要了兵,就是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反正今日之後裴家和她算結下死仇,未免被裴家清算,吳氏必須抱緊太後這座靠山,因此哪怕用搶也要把人給太後搶進宮去。
隨吳氏來裴家的禁軍是統領桑天佑,他受命安國公與太後,吳氏要來裴家搶人的事不能擺上台麵,太後才讓他親自來跑這一趟。
收到裡麵的消息,桑天佑帶著禁軍闖入,正要下令搜查,就聽一聲大喝:
“誰敢!”
一直沉默的裴煦,從廳堂一角抽出掛牆長劍衝出去,擋在通往後院女眷住所的路上,他仗劍爆喝:
“桑統領,你可知私闖國公府乃是何罪?我裴家若有罪,還請桑統領拿出示刑部的抄家令來,若是沒有,今日爾等想闖我裴家後院,便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桑天佑沒有刑部的抄家令,他自然知道若無令刑私闖國公府的罪責,又見裴煦要拚命的架勢不像作假,一時恍惚。
裴老夫人領著奉恩公裴朝臣及一乾裴家人一同站到裴煦身後,意思再明顯不過。
桑天佑為難,沒憑沒據的上門抓人家姑娘,太後這事兒一做定然落人口實,如果再加上傷人,隻怕朝臣那邊是說不過去的。
吳氏見他態度要變,趕忙提醒:
“桑統領,太後可說了,若是辦不成定不輕饒!”
桑天佑被個無知蠢婦當眾威脅,恨得咬緊後槽牙,可惜上回他沒追隨安國公去張大人家布防一事,讓安國公與太後對他心生不滿,若今日事再不順太後,地位堪憂。
罷了,得罪裴家總比得罪太後好,畢竟裴家這些年早就遠離朝政,即便遭受不公也掀不起風浪。
桑天佑硬著頭皮上,高聲警告裴家一眾:
“諸位,太後之命不敢違背,真動起手來,刀劍無眼,若傷了諸位桑某事後定攜禮上門負荊請罪。”
說完,桑天佑對身後禁軍比了個的手勢,禁軍們便往擋在路中的裴家人衝去。
躲在屋脊上觀望的幾人終於待不下去了,高岄正想下去,卻被身旁雲庭拉住,對她使了個眼色,高岄還沒反應過來,就隻覺頭頂一陣疾風掠過,孔武身影就擋在了裴家眾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