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先根本不信父皇會這樣算計他自己的孩子,直到高儉順利登基,高瑾手中那支奈何橋的勢力重新顯現,高朔才明白,除了元後所生的二子,其他人在父皇心中根本不算他的孩子。

“不說了,總之你這個皇位我已經不稀罕了。從今往後天高海闊,鳥飛魚遊,望陛下勵精圖治,還我等一個太平盛世。”

高朔對高儉深深一揖,說完這些後他便回身上馬,領著魏王府的車隊,昂首挺胸的往屬於他自己的那片天地走去。

高儉站在城門口看了好一會兒也不離開,讓城樓上默默關注他們良久的高瑾等不及,親自下來詢問:

“都走遠了,你還在看什麼?”

高儉極目遠眺,極低的聲音自言自語回了一句:“看我的未來。”

因為聲音太小,高瑾沒有聽清:“什麼?”

高儉回過神:“沒什麼。大哥既然想來送他,為何又藏著不出來相見?”

高儉知道高朔今日離京後,便問高瑾要不要一起來送送,被他無情拒絕,誰承想人家嘴上說不來,背地裡卻躲在城樓上偷偷的送。

高瑾乾咳一聲辯解道:

“誰說我來送他?我隻是到城樓遊玩,誰知剛巧碰見你傻愣愣的站著罷了。”

高儉也不與他分辨,隻隨意點了兩下頭,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那語調彆提多敷衍,高瑾麵子有些掛不住,追上去解釋:“你‘哦’什麼?我說真的,我就是出來轉轉,正巧轉到這邊而已。”

“行行行,我知道了。哎,大哥你吃早飯了沒有?這天剛亮沒多久,也不知潘樓開了沒。”

高儉故意強調‘天剛亮’三個字,把高瑾那句‘出來轉轉’打得稀碎。

誰家好人天不亮到城樓遊玩來?

“自從離京以後,我就沒吃過潘樓,也不知他們廚子換了沒。”高儉一路喋喋不休,高瑾無奈跟隨,隻覺得這個小弟跟十多年前離京時沒什麼分彆,還是那麼聒噪。

時間尚早,潘樓裡的早市還不怎麼熱乎,兄弟二人特地沒要樓上雅間,隻在大堂找了個臨窗的座位坐下。

高儉親自動手倒茶,高瑾看著被推送到麵前的茶水,猶豫著對高儉說道:

“那道旨意,要不你還是收回去吧。我覺得不太合適。”

高儉倒茶間隙看了一眼坐在右手邊的大哥,說:“我覺得很合適啊。”

高瑾無奈,壓低了聲音:

“我畢竟是先帝的廢太子,你又並非年幼小兒,攝政王一職名不正言不順,委實不合時宜。”

高儉自那日從謹慎觀回宮後,就立刻擬了一道聖旨,讓先帝長子高瑾入朝坐鎮,為攝政王。

旨意經由內閣時引起一陣反向,有讚同的,有反對的,各種聲音層出不窮,最終都被高儉一力壓下,成功把聖旨蓋章送到了高瑾手中。

高瑾拿到聖旨後便想入宮來推辭,正遇上高儉要收拾橋西部眾的事,高瑾隻得先行配合,打算等事了之後再與高儉好好分說。

見高儉不說話,高瑾接著解釋:

“我知你是想彌補我,但真沒必要,這些年我在觀中過得很是自在。我就替你管著奈何橋,今後你有什麼

事我便悄悄的幫你辦,咱們是親兄弟?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不圖那些勞什子虛名。”

高儉端著茶杯靜靜的聽著,等高瑾說完之後,才評價了一句:

“茶味兒似乎沒變,還是那麼淡!”

高瑾見他裝傻,乾脆伸手按下他喝茶的動作,高儉無奈放下杯子,回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秋寒又有了……”

高瑾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有了,直到看見高儉在自己肚子上比劃了兩下才懂:

“弟妹有了就有了,好好養著便是,跟聖旨有什麼關係?”

高儉哭喪著臉:

“大哥,我的親大哥,你是不知道我等我家娘子這一胎等了多久。當年大夫說她傷了根本,此生恐難再有孩兒,我那時都認命了,沒想到秋寒如今又有了,我不得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看護著呀。”

高瑾聽了半天,終於有點懂了:

“你……讓我攝政,就為了守著弟妹?”

“那可不!”高儉毫不避諱的承認。

高瑾頓時有點子無語,這掌管天下的權勢在他眼裡竟不如一個懷了孕的婦人?關鍵是,他怎麼能說得這麼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

“所以……”高瑾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思緒。

高儉拉過自家親哥哥的手,深情真摯,語氣誠懇的拜托:

“所以,秋寒懷孕生子的這兩年,還請大哥務必助我管理朝政,為了你乖侄兒的平安降生,還請大哥千萬不要推辭。”

高瑾就這樣被扣上了一頂叫做‘道德’的帽子,仿佛隻要他拒絕,就是不希望他的乖侄兒平安降生的惡人一般。

他能怎麼辦,滿肚子拒絕的話都被他的好弟弟一招壓製在腹中,說也說不出,講也不好講。

在某人誠懇又期盼的目光中,高瑾隻得硬著頭皮應下了這件差事,心中暗暗發誓,等弟妹生養好了,他便立刻把朝政還給他,自己仍回謹慎觀中過那清清靜靜的日子才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好弟弟心裡也在打著某些此時還不便明說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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