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記性是很好的, 哪怕郭悅悅一開始對方錦繡這個名字,並沒有任何印象。
但當她看那封信裡寫著的這三個字,下意識就想了今天聽的郵遞員的那聲聞詢。
郭悅悅呆了呆。
這是什麼情況?
她的小姑姑在鄉下收/養了個女孩, 然後她們去的那家, 有個同名同姓的?
郭悅悅沒有過方錦繡, 並知道兩人已過照麵, 但這並妨礙她有所猜測。
如果隻是巧合, 隻是名字一樣或者讀音相似,為什麼奶奶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姐, 你在看啥?”郭鵬鵬看夠了照片,探頭看她手上的信。
郭悅悅下意識收信紙:“沒看啥, 看也看懂。”
郭鵬鵬愛上學,愛讀,對一切有字的東西都興趣。
聽郭悅悅這麼講,撇了撇嘴,把照片扔回匣子裡, 眼珠子亂轉:“姐, 這些破玩意兒有啥好玩的,咱們看連環畫唄。”
郭悅悅把相片夾回信裡,又把信紙夾回裡,大致按照的順序把東西都放了回去。
“姐,走吧。”郭鵬鵬催促道。
“看什麼看, 哪有連環畫給你看。”郭悅悅耐煩道, 她心裡還在想著, “方錦繡”到底是怎麼回事。
郭鵬鵬:“就是那本……”
“人家早就要回去了。”郭悅悅說:“哥的那些同學,真過分,他們家長咱家一鬨, 我同學爸爸媽媽都讓她們跟我玩兒了。”
這就戳到郭鵬鵬的傷心處了,他出去玩難道真是怕他爸罵嗎?現在他爸又在家。
還是因為他的同學朋友,也跟他一玩兒了,大人們都說,他們兄弟幾個學好,跟他們一玩兒會被帶壞。
“早知道就碰瓷那個小崽子了……”郭鵬鵬嘟囔著:“而且我都跟哥說了,陸鈞好惹,他還要跟他乾仗。”
郭悅悅翻了個白眼:“你還好意說,還是你惹出的事兒。”
郭鵬鵬說:“誰知道他就是咱奶那啥老板家的孩子啊,我要是知道,我一準惹他。”
提到景年,郭鵬鵬突然就想吃過的心了:“姐,他送咱奶的心真好吃,那個奶油蛋糕太軟太甜了,可惜了,以後都吃著了。”
郭悅悅也垂頭喪氣:“奶沒了工作,也沒工資了,以後咱們要零花錢就難了。”
“就是。”郭鵬鵬沮喪地說:“要是我當時沒有碰瓷他,跟他做個朋友,說定,他還送我更多心呢。”
這沒一想,還挺美的,那個小崽子還認識陸鈞,有陸鈞罩著,在學校誰敢惹他。
“想得真美!”郭悅悅唾了他一口,但又由自主想那封信。
信裡的那個方錦繡,是她小姑姑收/養的女兒,也就是她表姐。
如果她表姐,跟奶奶的老板家是親戚,那……那他們……
想到這裡,郭悅悅兩眼發亮,心臟砰砰直跳。
她把木匣子塞回床底下,拔腿往外跑。
“姐,你乾啥,等等我!”郭鵬鵬連忙追上去。
郭悅悅走到院子裡,她媽正在洗衣服,一看她,立刻叨叨:“一天到晚就知道躲懶,這麼大的姑娘了,家裡活兒知道伸手,回頭看哪家要你。”
郭悅悅趕緊在她媽旁邊蹲下,幫著一洗。
一邊洗,她眼睛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緊張地:“媽,我奶呢?”
“出去拿件兒了。”羅愛英沒好氣道。
老太太沒了工作,一個月穩穩的三十塊沒了,可也能歇著啊。
沒找到工作的時候,就去接散活兒,糊紙盒子、串珠子類的。
糊一個盒子一厘,一百個才一毛錢,一天下,能掙個幾毛錢。
但這活兒是每天都有,能接乾完了,掙個塊兒八毛的,補貼家。
“哦哦。”郭悅悅隨口應了兩聲,心在焉地搓著衣服,盤算著怎麼開口。
這件事肯定好跟她奶聽,正好她奶在家……
她眼珠子轉了轉,試探著:“媽,你說,我有個小姑嫁去鄉下了,為啥啊?”
“為啥?她傻唄!”羅愛英的答案是郭悅悅萬萬沒想到的。
她“啊”了一聲,說:“是說知青下鄉嗎?”
這兩年下鄉知青在陸陸續續返城,但是一直到兩年,還有知青被安排下鄉。
早幾年最嚴格的時候,到了年齡,一家隻能留一個孩子在城裡,為了讓孩子下鄉,大家各顯神通。
舍得錢的,自己又是工人的,就把自個兒工作給孩子,這樣工齡得重新算,崗位也一定是原的,工資肯定是大大減少,但有了工作,就可以下鄉了。
可現在家家戶戶都是好幾個孩子,就算父母都有正工作,也才兩個,總有孩子得下鄉。
有的就把閨女嫁給工人,人怎麼樣暫時沒空尋摸了,先結婚再說。
這樣盲目嫁娶,也造成了許多怨偶,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還有些心狠的,對自己下得去手的話,病、受傷,一般假的會被拆穿,隻能真的。
小病小傷還行,得病到身,傷到乾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