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分了家,他的徭役免不了了?
他愣愣地點了點頭,嘴張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楊氏憂心兒子的身重的毒,在她眼中,家裡有個讀書人是頂頂了不得的事,萬事都比彆家顯得厲害些。
有陸文達在,說不定能請來厲害的大夫給她二郎看病,這分了家……
她剛想說話,衣袖突然被拽了一下。
陸楊氏扭頭,卻見陸景堂衝她搖了搖頭。
陸景堂動作隱蔽,又有父母身形遮擋,院裡的其他人都沒發現。
陸文達沒有辦法拉父母私下訴說,隻能當眾開口:“阿爹,阿娘,家我是一定要分的,若您不同意,就將我們三房分出去。”
陸滿倉愁眉苦臉地勸:“老三,你是怕二郎他們將毒傳給你?莫怕,可讓他們幾個,先搬去彆處住,定不會讓他們靠近你。”
說到傳染,陸文達恨不得現在就跑到院子外麵去。
他忍著怒氣道:“阿爹,是大兄未管教好孩子,讓他們吃了有毒的菌子,還傳給其他人,讓縣尊大人知曉,彆說考試了,怕是我的功名也要給我革了!”
一個童生而已,遠稱不上什麼功名,但在陸文達看來,卻是他最能拿出來講的榮譽。
眾人大吃一驚,陸滿倉不敢相信道:“這般嚴重?”
陸劉氏也急了:“縣老爺可不能這麼做啊,老三你讀了這麼些年書,咋能革你的功名呢?!”
童生不光是陸文達的榮譽,也是陸劉氏最值得拿來說嘴炫耀的資本,一聽要因為這事兒丟了,頓時心生動搖。
“嗬?嚴重?”陸文達冷笑:“會傳染的毒,這叫什麼,這叫疫病!若是控製不住,彆說我們家,便是整個村子,都會被圈禁起來,直到疫病消除。”
“疫病如何消你們曉得嗎?等到被圈禁的人全都病死,燒了屍體,自然便消了。”
陸文達越說越害怕,聲音也哆嗦起來:“分家,必須分家!”
他倒是想立刻跑了,去縣城,去府城,無論何處,反正不能留在家中。
但若是家沒分,就算一家人,到時候大房二房有了什麼事,順藤摸瓜,還是會找到他身上。
他這不就是被牽連了,多冤枉啊!
其他人都被陸文達所說的結果嚇到了,全村人被圈起來一個個病死,屍體還要燒掉,多恐怖啊!
小劉氏顫聲道:“他三叔,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陸文達吼道:“我如何管你們,我都要被你們害死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陸滿倉與陸劉氏已經徹底改變了想法。
對,三兒說得對,得分家,不能一大家子三房人,全填進去啊!
“分,這就分。”陸劉氏立刻道。
陸滿倉也說:“我去找村老、裡正。”
陸文達說:“我去族裡,同族長說一聲,請兩位族老過來。”
分家不是他們嘴一張就分了,得找裡正、村老這些人,當著他們的麵分家,然後由裡正登記上報,在縣中留檔,這才算正式分家。
否則官麵上,他們就還是一家人。
若是大宗族,還得有族老見證,族中若是不允,這家也不見得分得成。
不過他們家是旁支中的旁支,住都不住一起,分個家而已,族裡不會為難。
二老已經同意分家,甚至準備去找裡正,也就是說,已經沒有轉圜餘地了。
小輩想分家長輩不同意,那這家分不了。
可長輩堅持要分家,小輩就沒有話語權了,頂多在家產上麵爭取一下。
陸文仲腦子靈活,眼見事不可為,便不再硬頂著不分,頂也沒用,他說了不算!
他隻說有用的話:“阿爹還沒說,這家如何分。”
陸文達腳步一頓,是啊,得先商量好,家產怎麼分。
他自矜身份,不好意思直接開口索要家財,便將目光投向了他阿娘。
陸劉氏不負他所望,張口就是:“我和老頭子要跟著老三,他讀書也要錢,自然要多分一些。”
這話她另外兩個兒子就不愛聽了,陸文仲當即駁道:“這些年三弟和大郎讀書,用的皆是公中錢財,這些錢本該分家時分與我們兄弟,卻讓他們三房用了去,阿娘不說貼補貼補我和大哥,反而讓我們再少分一些,這是何道理?”
說完不待陸劉氏給出反應,又衝陸文達質問道:“三弟臨考前要分家,這般突然,莫不是怕考中了,我與大哥粘你的光了?”
這種話直剌剌地扔到陸文達臉上,讓他再也無法保持淡定,這些話讓外人聽見,他還有何名聲可言。
陸文達心中迅速衡量得失,最終做出決定:“二哥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們為了錢財不顧兄弟情誼,我可不是那般愛財之人。”
陸文仲立刻逼上:“那三弟說這家該如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