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這京城的混混,見識就是不一般。
景年搖頭:“不知道。”
壯漢思忖,一個郎中,從五品而已,若是工部或者禮部的郎中,大可不必害怕。
更何況,小兒丟的幾兩銀錢,那些官老爺,還能舍下臉皮找五城兵馬司的人?
但若是那不起眼的銀手釧,真是什麼長輩所賜的重要物件就不一定了,還是要錢保險。
這般一想,他心中大定:“你能拿多少錢與我?”
景年小受氣包樣兒,伸出一隻手,豎三根手指頭:“三兩。”
他癟著嘴:“我隻有這麼多了……”
三兩……三兩也行,夠哥兒美酒美食飽餐一頓,還能去春香樓快活一晚。
壯漢越想越美,臉上露出猥瑣的笑,景年覺得惡心,往後退了一步。
“跑什麼?”壯漢麵色一變:“你是不是想騙我?”
景年一副被小瞧了不高興的模樣:“阿兄說,君子無信不立,我說話算數,說回家給你拿錢,一定會給你拿的!”
壯漢大樂,拍著肚皮:“對對,你阿兄說得對。”
就喜歡這種傻乎乎的,讀書讀迂了的書呆子。
他一把薅過在一旁看熱鬨的白麵書生,恐嚇道:“你要是不回來,我就把這個家夥打死,活活打死你懂嗎?”
書生:“……?”
等等,等等!我不認識那個小郎啊!
然而景年已經喊著“我肯定會回來的”,頭也沒回的跑遠了。
偷偷跟著溜出來的李士傑和薛忠寶兩個,跟在景年旁邊跑得氣喘籲籲。
李士傑邊跑邊問:“五郎,你真要回去給他們拿錢啊?”
薛忠寶說:“五郎,你怎麼不跟他們說你阿兄是哪個,陸阿兄那麼厲害。”
景年一一回道:“當然是真的,我阿娘說,
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飯,搶我的錢,也得他們拿得穩當。”
“我阿兄厲害,他們又不曉得。”
薛忠寶說:“那我們現在去哪?去找陸阿兄嗎?”
景年撇嘴:“阿兄今日進宮了。”
這幾日皇上老是召他阿兄進宮講經史,阿兄還說因為他,關他什麼事嘛。
“啊?!”李士傑大驚:“那咱們怎麼辦啊?”
他還以為景年那麼有底氣,是因為有陸阿兄。
薛忠寶憨憨道:“要不然我回去拿錢吧,問我阿娘要三兩銀子,不然剛才那個人,要挨打了。”
“不用。”景年說:“先去找人,找不著人再給贖金。”
“找誰啊?”
……
國子監門口,李士傑和薛忠寶畏畏縮縮不敢上前,這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地兒。
景年大大方方走上前,同門人說了要找誰。
沒過一會兒,陳朔從裡頭走出來,奇道:“年哥兒,你怎地來這兒找我了?”
景年嘴一撇,立時紅了眼圈,開口時已帶了哭腔:“阿朔哥哥……”
陳朔讓他喊得心頭一哆嗦,誰給這小祖宗委屈受了?
景年把方才發生的事一一道來,陳朔聽得臉色越來越黑,氣道:“早跟你說過,讓你出去帶兩個人,你說說,今兒要是沒人拉你起來,人家把你踩成個瘸子傻子,踩斷你的手,看你還怎麼讀書寫字!”
景年捧著腦袋嗚嗚哭:“彆人欺負我,你還罵我,我不找你了,我要去找我阿兄。”
嘴上這麼喊,腳定在那一動不動。
陳朔:“……哪個罵你了?你站著彆動,等我片刻。”
他返身進了國子監,今日非休沐日,不能隨隨便便外出。
陳朔一走,景年立刻收了眼淚,掏出手帕,擦擦眼淚。
兩個躲在一邊的小夥伴偷偷摸摸走過來,李世傑懷疑道:“找他有用嗎?”
他見過陳朔,有一回去找景年,看見陸蓉跟陳朔吵架,差點兒打起來。
李士傑當時還想去幫忙的,當然,是幫陸蓉。
“當然有用。”
景年擦完眼淚,把手帕折好放回去,他前幾天才氣過陳朔,先生還訓了他,見了麵先哭得慘兮兮的,阿朔哥哥才不會記仇吧?
薛忠寶咕噥道:“年哥兒,你這個阿兄,不如陸阿兄威嚴,帶他去沒用。”
景年說:“我知道啊,他不威嚴,他阿爹很威嚴的!”
阿兄說,宣威侯世子提督五城兵馬司,遇上麻煩,報陳朔的名號。
他怕陳朔的名號不管用,還是把人帶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