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景年吃了個爽, 倒不是平時虧待他了,而是家裡就這麼幾個人,有的菜莊紅娟不常做, 他有段時間沒吃到了。
宗廷也一樣,他跟著教授學習, 那教授是個外國人,很刻苦的科研學者,大部分時候吃西餐,忙起來整個團隊都一起啃漢堡熱狗三明治, 著實沒什麼好吃的。
吃飽喝足一起收拾了碗筷桌椅,景年回樓上寫作業,宗廷抱著平板, 整理自己的一些學術上的想法。
寫完作業, 景年剛想收拾書包,去跟哥哥玩天文望遠鏡,忽然想起自己那項額外作業。
他偷覷了宗廷一眼,宗廷拿著電容筆在平板上寫寫畫畫,好像沒注意到他。
景年拿出另外一本抄寫本, 用書包擋著,在書包裡看了眼卷子, 然後在抄寫本上開始寫。
因為是重複的內容,他寫得特彆快,很快就翻了頁。
正在奮筆疾書,腦袋被輕輕敲了一下。
景年手一抖, 在紙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痕跡,顧不得找塗改液,手臂往上一挪, 蓋住作業本。
“藏什麼,我看看。”宗廷也不硬搶,就站在他身邊,淡淡道。
小少年慌張地看著哥哥,大眼睛水汪汪的,可憐兮兮,但打動不了宗廷的鐵石心腸。
宗廷:“不給我看?”
他低著頭,慢吞吞挪開手臂,讓宗廷拿走他胳膊下壓著的作業本。
宗廷拿起本子,景年一張白淨小臉,紅成一片,羞窘難耐。
哥哥跟著很厲害的教授學習,他在罰抄……
景年的成績一直不錯,保持著班裡前三,小學學的內容簡單,考試很難拉開差距,景年拿不到第一,十有八九是粗心寫錯了題。
這回也是,剛考完的數學小測,他考了九十八,扣的那兩分,是他把一道脫式計算的乘法算成了除法,然後答案就寫錯了。
被數學老師罰抄,老師說,如果是因為不會做所以扣分,那就多做類似題型。
會做還寫錯,抄二十遍。
於是景年寫完作業,又苦兮兮罰抄。
宗廷看完作業本,伸手:“卷子給我。”
景年慢吞吞從書包裡掏出試卷遞給他,宗廷先看了眼分數,然後看錯題,看著看著,笑了。
景年不明所以,這有什麼好笑的?哥哥該不會被他氣傻了吧。
宗廷把卷子和抄寫本都放在景年麵前,點點卷子上的錯題,再點點作業本:“仔細看看。”
景年疑惑地看看卷子,再看看自己辛辛苦苦寫了好一會兒的錯題,眼睛倏地瞪圓,他怎麼寫的是下麵那道!
因為錯題真的很簡單,景年拿到卷子就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麼,根本沒上心。
剛才準備抄寫的時候,擔心被宗廷看見,他把卷子藏在書包裡,偷偷看了幾眼記住題目,就開始寫了。
反正是一樣的內容,不用重複看卷子。
然後就寫錯了,錯題沒抄,抄了道對的。
景年鼓著臉坐在書桌前,他在生自己氣,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太丟人了。
宗廷捏捏他鼓起來的臉頰,瘦了,臉上的肉沒小時候那麼多,但手感還是很好,軟綿綿的。
“重寫吧。”宗廷把他椅子拉到景年旁邊,也不看平板了,盯著他寫。
景年把寫好的這一頁撕下來,重新開始抄寫,這次也不敢敷衍了,老老實實對著卷子上的錯題,抄了二十遍,印象深刻。
寫完抄寫作業,景年收拾書包,一邊收拾一邊看宗廷,欲言又止。
宗廷:“想說什麼?”
景年把書包拉鏈拉上,自己椅子不坐,去擠宗廷,蹭半個椅子,抱著宗廷熟練撒嬌:“哥哥,不要跟舅舅講這件事好不好?”
宗廷挑眉:“什麼事?你考試粗心寫錯題被老師罰抄,還是罰抄依舊粗心抄錯題目?”
景年:“……都不要說!”
他撅著嘴,在哥哥麵前跟小時候一樣,哼哼唧唧:“你說了,舅舅又笑話我……”
最起碼笑他三個月。
宗廷摸摸他頭發,笑著打趣:“小豬哼哼。”
景年把腦袋往他手裡送,隨便摸,他在宗廷懷裡拱來拱去:“彆說彆說,求你了,哥哥你最好……”
“知道了,不說。”宗廷從來拿他沒辦法,給崽理了理蹭亂的頭發,溫聲道:“還看不看星星?”
景年一躍而起:“看!”
可能是因為星空太美,從天文望遠鏡中看到的景象太震撼,晚上景年的夢中,也是一片浩瀚星空。
不過他夢裡這片星空,就沒有天文望遠鏡裡看到的那樣漂亮了,黑沉冰冷,透著死寂。
景年自己變成了其中一顆星星,他飄蕩在這片無垠的星空裡,不知年歲,昏昏沉沉。
然後有一天,他的星星開始出現顏色,有生命誕生……
“小豬寶,起床了……”
被宗廷從床上撈起來,景年還有些懵懂,頂著一頭亂趴趴的卷毛,坐在床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