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更好的生活擺在眼前,他要試著去抓住。如果抓不到也沒什麼可後悔的,他不會因此丟掉性命。
想通之後瑞和等張大山夫妻午睡起來時再次提出自己的看法,張大山還是不同意,甚至有些惱羞成怒。瑞和認真地提出解決辦法:“如果最後進不了廠,那拿出來的十斤紅薯就算我的。這次分的紅薯是按分頭分的,咱家裡拿了九十六斤,裡麵有三十二斤是我的。以後我就吃那三十二斤。不過紅薯已經吃了快一半了,那就重新分,我還有十六斤。”他瞄了張大嫂一眼,“嫂子拿回娘家的十斤我就不計較了。”
最後一句話把張大嫂氣得要蹦起來!一下子指著瑞和罵起來,什麼翅膀硬了啊要債鬼啊,氣得想到什麼罵什麼。
大中午的,銅鑼聲響之後村裡人都起來準備下地了,一聽張家這邊吵吵鬨鬨的,左鄰右舍都探頭來看,隔壁鄰居還高聲問:“宋麗啊,乾嘛呢,唱戲呀?”
張大嫂的罵聲戛然而止,她攏了攏鬢角的碎發,高聲回:“對啊開嗓呢!改天唱給你聽!”然後壓低聲音盯著瑞和,“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家裡哥哥嫂嫂心疼你養你這麼大,你現在來和我一分一厘地算清楚,是想做什麼?!”
說出那樣的話瑞和也覺得臉上躁心狂跳,好像他一下子就變成“壞人”了。可他抿嘴堅持:“我就是想去。”
“大山!好了沒走咯!”
外麵也有人在招呼張大山的,下一秒李大水也在門外喊張小山的名字。被外人看到家裡爭吵太丟臉了,張大山最不樂意見到這樣丟人的場麵,見弟弟還是堅持,便惱怒地應下來:“去吧去吧!”
“還要一張票,糖票肥皂票布票都行!”瑞和趕緊補充,他跟李大水打聽過,明勇要結婚了,最近一直在攢票證呢。
“行行行,今晚給你!”
他們這樣的人家屬於村子裡較窮的,家中沒有餘錢,一般隊裡發下來的票好多都用不完,堆在角落裡積灰過期。
下午燒完草木灰,瑞和的工作就做完了,回到家說起這事:“我今晚就去,隻剩下四天了。”
沒想到張大嫂突然又變卦,不願意出學費,隻讓瑞和空手去。她指著瑞和的腦袋:“怎麼這麼死心眼!大水讓你去你就去,還重新拿什麼學費?十斤番薯教你們兩個人五天晚上都有得剩!還有糖,糖票多值錢,給了你咱們家不用糖了?布票更不行!”
瑞和不願意。大水對他好他很感激,可他明白道理,不能讓勇哥生大水的氣。因此堅持要拿,張嫂子還要再說,被張大山喝止:“行了彆念了,小山快去吧,天都黑了,再晚就學不了多久了。”他做主給了瑞和一張糖票。其實他們家很少用糖票,平時都換給其他人得一些米麵,這些私底下的交易上頭是管不著的。
“哎。”
瑞和高興地應了,張大嫂最後加了一句:“如果能進廠發了工錢可不能亂花,拿給你大哥讓他幫你收著,以後能買糧食和布。”
他猶豫了一下點頭,大哥是當家人,理應掌家,賺的錢給大哥是應該的。
瑞和抱著紅薯出門往李大水家去,結果突然他聽見有人叫他,睜開眼睛一看,有一盞紅燈籠慢慢向他靠近,近了的時候瑞和看清那不是紅燈籠,而是一朵毛茸茸的紅球?他以為自己睡迷糊了,剛想伸手去摸,沒想到紅球裂出嘴巴開始說話:“宿主你好,我是係統460。”
瑞和……瑞和幾乎要嚇哭了。
他以為自己遇到了妖怪!
黑漆漆的夜裡一顆會說話的紅色光球,那語調平平的毫無起伏,十分古怪,聽著像稚嫩的童聲,又像女聲男聲?
天啊!爹救命啊有妖怪!
他到底在死之前隻有十三歲,雖然家道中落也算嘗儘世間百態,可是流落的地方都不是好地方,每天隻埋頭乾活,見識實在有限。
這、這樣會動的,有嘴巴的,還會說話的紅色毛球!他是真的沒見過啊!他從自己聽來的鬼故事裡扒拉,覺得這肯定是妖怪!吃人的妖怪!
救命啊!
第一天上班就差點沒有完成任務。瑞和的兩個組員一個叫做張翠莓,一個叫做張天賜,前者是隔壁村的,後者是上美村本村人,年紀都比瑞和大。張翠莓看起來很爽利能擔事,組內由她說了算。三人先一起去竹林砍竹子,然後再一起切竹片,然後再分出人去紮竹筐。切竹片和紮竹筐說不上哪個活更輕鬆,每一項都需要有人去做。
張翠莓安排張天賜繼續去砍竹子,她負責切竹片,讓瑞和紮。“我早上看見你了,你紮的筐很好看很結實。”
張天賜砍了兩來回之後不願意再出去了,外頭實在太熱,可是他切竹片速度又非常慢,磨合耗費了一些時間,最後還拖了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