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兒子的聲音,敖光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吃得太過於忘我,太過於專注,以至於忘記了留敖丙的那份,訕訕地咳嗽了一聲,站了起來。
敖光吃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如今猛地歇了下來,站起身來和圖南說話,胃卻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似的,漲得難受,敖光看看剩下的麻辣東海大鼇蝦的湯汁,覺得自己實在是不能再吃了,隻能無奈地和這絕佳的泡飯湯汁說拜拜。
敖光剛決定不再進食,扶著肚子站起身來,便看到了圖南端上來的海帶蝦丸湯,粉白的蝦丸,碧綠的不知名的蔬菜,澄澈清亮的湯汁……
敖光還是決定再來一碗!反正有仙法護體,隻是漲得難受罷了,沒大事!
而這海帶蝦丸湯,最終也因為敖光吃撐了,實在是無法一個人包圓,終於有了敖丙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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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舀上來一顆粉白可人的蝦丸,蝦丸經過摔打上勁,已經變得Q彈,放入口中咀嚼,像是能在牙齒之間跳舞一樣,而圖南刻意留下的蝦肉顆粒,則讓蝦丸在爽滑彈牙之餘,多了一種尋找寶藏一般的滿足感,等到口腔中留下些蝦肉顆粒,細細咀嚼,似乎還有些柔韌的纖維糾纏著牙齒,鮮甜的海鮮本味經由鹽的簡單調味被充分釋放,蔥薑汁水已經毫無存在感,完全吃不出來刺激的味道,但絲毫不腥的蝦丸,正是這蔥薑汁液的功勞。
敖丙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吃到好吃的食物,忍不住眼神微微發亮。正準備嘗一口這被東海眾人視若雜草的海帶製成的海帶結,卻聽得敖光已然發問:“這是何物?口感頗為奇特,還有淡淡的海鮮味,難不成是東海之物?可我為何從未見過長成這樣的植物?”
圖南笑著回答:“回龍王,此乃海帶,取中間生長部分品相優良、肉質粉嫩的一段切下來,切成長條後打結即可。此物還能切絲後涼拌,放入湯中燉煮,對於生活在陸地上的人們而言,實乃難得的珍饈美味。”
蝦兵蟹將卻像是找到了圖南的錯漏,當即張牙舞爪地對著敖光道:“王上!她竟拿著東海的雜草糊弄您!該將她治罪才是!”
而敖光聽了圖南的話,卻像是頗為自得,甚至多嘗了幾個海帶結:“哦?陸地上的人類當真將東海之物奉為至寶嗎?”
圖南知道這是個愛聽彩虹屁的神仙,當即接住了話茬:“岸上眾人,皆對龍王敬仰非凡。
岸上傳說,龍宮通體由琉璃製成,光滑璀璨,而那夜明珠更是不要錢一般,遍地都是,可民女所在的殷商,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便已經價值連城,民女本以為是岸上民眾誇大其詞,可等到民女親眼見了那龍宮穹頂之上,十多米高的夜明珠,將幽深海底映照得宛如白晝,才知道傳言非虛,甚至沒描繪出龍宮萬分之一的氣派!龍宮當真是天上地下獨一份的金碧輝煌!
那東海大鼇蝦,本是漁民撒網捕魚時,不小心捕撈上來的,可沒想到簡單烹飪之後,滋味竟然如此鮮美!如今已成了王室才能享用的貢品,如此美味的鼇蝦,也是東海之物,而那海帶,更是給平常享用不到海洋滋味的岸上人類極大的震撼,對於我們而言,東海便是那無邊的寶庫,龍王您便是掌握風雨天氣的守護神,又怎能不對您心懷敬意呢?”
可憐的敖光,雖然做了無數年歲的神仙,受到無數追捧,可如今到底語言匱乏,再怎麼拍馬屁也是陳詞濫調,敖光何曾聽過這樣情真意切的彩虹屁,當即大笑出聲:“說得好啊!”
總是覺得不太對勁的敖丙:……嘖,想不通,算啦,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管啦!我還是多喝兩口蝦滑海帶湯吧!
已經目瞪口呆的龜丞相和蝦兵蟹將:……草,比不過,比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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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光吃飽喝足,想起正事來,問圖南:“敬獻如此美味的佳肴,該有所圖謀吧?說吧,所求為何?”
圖南就喜歡這種敞亮的神仙,從不搞些讓人雲裡霧裡的話叫人猜測揣摩心意,當即對著敖光,行了個大禮,叫一直在一旁裝空氣、降低自身存在感的聞仲也驚了。
“民女知道龍王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神仙,萬萬不會隨意降下天罰,惹得人間民不聊生,可那些愚昧民眾和怕事的官員,偏生說最近陳塘關暴雨乃是龍王發怒,降下天罰,還要尋童男童女祭龍王!稚子無辜!被祭龍王九死一生,這殺孽本是那些愚昧民眾和怕是官員一手造成,可卻無辜牽連上龍王,讓您也無端背了業障,豈非可惡!”
龍王對於拿童男童女祭天這事兒,也頗為頭疼,他雖說是管著人間的降雨,可降雨的時機、數目都是由天庭定下的,他隻負責執行,看不過眼的時候,悄悄留些餘地,權當是在積攢功德,可那些民眾偏偏覺得是自己暴躁易怒,隨心所欲,有些不痛快便降下天罰,又不知道是從哪裡尋來的法子,說龍王要童男童女祭祀,才能保佑人間風調雨順,都是在放屁!
等到敖光發現自己的命數線裡,竟然無端多了殺孽,當即大駭!一查,竟全是些祭了龍王、含冤而死的靈童怨氣,自己到底算個天庭官員,不能輕易出麵插手人間事務,最近敖丙學有所成,便在敖光的指引下,救下了些孩子,可誰承想,竟半點不管用,那些孩子活得更艱難,對於龍王的怨憤更深了!
敖光、敖丙:……
圖南見龍王果真對於童男童女祭天一事頗有不滿,當即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敖光、敖丙為了這事頭疼了許久,卻受到規則限製,不知如何是好,如今,聽說了圖南的法子,眼中全是驚奇。好一個用魔法打敗魔法,以迷信衝破迷信!
隻是……魔法是什麼?三千魔神,不是儘皆隕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