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受不住,在圖南的撒嬌賣萌麵前,敗下陣來,幫著她給眾人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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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想起陳家以前的手段,殷夫人總有些憂心忡忡:“如今還沒開始售賣這雪花鹽,便撒出去如此多的貝幣,那陳家也不是好惹的,這法子雖說極大地降低了成本、提高了產量,但和陳家鬥,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若是陳家再用些醃臢手段,把這法子偷學了去,豈不是大禍?”
圖南卻並不怕這些,這法子雖然看上去簡單,做起來卻頗有門道,鹵水是否純淨、鹽溶液濃度是否夠高,方方麵麵都決定了製鹽成功與否。
而海水的含鹽量、鹽田的位置,日曬的時間和光照強度、突如其來的降雨影響……諸多方麵都會影響鹽的產量。
所以,圖南並不怕這法子被陳家偷學了去,她這裡有個東海龍王坐鎮,什麼時候潮起潮落,什麼時候烈日炎炎,什麼時候突發降雨,她可是全都能知曉,陳家若是敢偷學,必定讓他血本無歸!
殷夫人看著圖南胸有成竹的模樣,倒是笑了:“是我多慮了,你這女娃,當真是把所有的好兒郎,全都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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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鹽場那裡,流水席已經開始。
圖南已經提前準備好了許多道菜色,有些需要重新再加工一下,更多的隻用裝盤就行,圖南便放手讓廚娘們去做,而廚娘們得了圖南的點撥,本就各個都是廚藝好手,一點就透,也能快速上手,圖南也樂得清閒。
圖南看著前兩道的出品,確認不會出什麼問題,便回到院子裡,給眾人準備驚喜小禮物了。
先前,上了一道雞絲涼麵、一道荷葉鹽焗雞,眾人吃得是滿嘴流油,甚至不知今夕是何夕,隻覺得自己一口酒都沒喝,已然要醉倒了,要飄飄欲仙了!
剩下的菜色,卻更是一個比一個叫人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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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用雞血製成的血豆腐,被切成厚塊,下入鍋中煮熟,變色後撈出。煮得久了,血豆腐的口感便不滑嫩了,煮的時間短,裡麵又還是鮮紅色,雖然暫時沒什麼禽流感之類的病毒威脅,但保險起見,還是得煮熟、煮透,圖南怕眾人火候拿捏不準,親自看著血豆腐飛水。
煮熟後的血豆腐被撈出,放入水中晾涼,同時,冷水會使得血豆腐的表麵收縮,形成奇妙的微微發韌的口感。
在油鍋之中放入花椒,增加風味的同時也可以去除血豆腐的腥味,再下入蔥末蒜末爆香,放上一點點的辣醬調味,香味經由熱力蒸騰而出,撩起噴香的白煙,帶著微微的熗辣滋味。
這時候,再加入一些辣椒粉和辣椒段,辣椒粉增加辣度,辣椒段提升色澤,炒香之後,便可以將血豆腐放入鍋中爆炒,再加入切好的蒜薹段,增加顏色豐富度的同時,給這道菜肴帶來新鮮的風味。
圖南給小崽崽們準備了一份少辣版本的爆炒血豆腐,而辣椒放得少,去腥便顯得尤為關鍵,好在圖南給血豆腐飛水的時候,放入了花椒和少許的酒液,腥味並不明顯,加上其餘調料的組合,即使辣椒放得很少,也並不會顯得腥,反而有種出乎意料的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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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受直接用勺子舀了一塊血豆腐,那血豆腐滑滑嫩嫩的,瞬間就滑進了嘴裡,而表皮的口感卻微微帶著韌勁,咬破表皮,裡麵的血豆腐十足嫩滑,淡淡的辣椒香氣、花椒香氣,讓血豆腐的腥味被消解,鮮美滋味釋放,伴著出乎意料的奇妙口感,越吃越想吃。
眾多鹽工的那份可是特彆多放了辣椒的,熱辣滾燙的血豆腐滑入口腔,在這盛夏之夜,讓人冒出了一身的汗,卻並不覺得悶熱難受,隻覺得這汗水流得真爽快!痛快!
陳塘關近海,又常年降雨,天氣潮濕悶熱,濕氣很重,圖南便借著這頓宴席,讓眾人好好出出汗,去去濕氣!
第四道菜不是圖南做的,出自胖大娘之手。
肥嫩的小雞仔被胖大娘做成了小雞燉蘑菇,雖然此刻沒有醬油,但胖大娘自製的蘑菇醬是十裡八鄉眾人一致稱讚的好滋味!用來做菜也是一絕!
切成塊狀的雞肉先冷水下鍋飛水,去除血沫,初步去腥。
鍋中倒油,將蔥薑蒜爆香後,加入雞肉爆炒,再放上鮮美的蘑菇醬和剛剛采摘的新鮮肥嫩的蘑菇,一齊炒香之後,加水,燉煮入味。
最後,隻需要用鹽來提味,即使因為沒有醬油提色增香,使得這道菜的模樣顯得寡淡不少,眾人也頗為捧場,把這小雞燉蘑菇吃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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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道菜,是圖南特彆準備的下飯神器——酸辣雞雜。
清洗乾淨的雞雜先改刀,切成片狀,雞雜種類繁多,雞肝、雞心、雞腸,雞胗,都是美味,隻是處理起來頗為麻煩,好在各位廚娘都很有耐心,處理得很乾淨。
圖南將切好的雞雜片再次用清水洗乾淨,然後冷水下鍋,加入酒液去腥,雞雜好吃,但腥味很重,所以很考驗功力,即便是圖南也不能掉以輕心。
如今,殷王宮那些釀酒的匠人已經在籌謀著如何做料酒了,隻是還需要時間,圖南現在便隻能用白酒,少放一點,用來去腥。
眾人:自從看到圖南用了那樣多的鹽來做菜,這時候看到她用金貴的酒液來做這道菜,倒是一點都不吃驚了呢。
看著吃得興致勃勃的諸位鹽工和眾多小崽崽,各位廚娘到底是忍住了,沒和他們說這頓飯的花費到底有多麼令人咂舌,畢竟聖女說了,今兒個過節!高興就好!
雞雜冷水入鍋,水開之後,再煮一分鐘就能撈出來,不然口感會變硬,不夠脆,衝洗乾淨雞雜表麵留下來的浮沫,進一步去除腥味,再用手把水分攥乾,以便能夠更好地入味,之後,加入鹽、辣醬、辣椒麵,攪拌拌均勻後,稍微醃製一會兒。
這時候要準備配菜。
首先要的是小米辣和泡椒,這次的泡椒選用的是黃色的泡椒,和鮮紅熱烈的小米辣能夠有色彩的呼應,為了去腥,也為了提味,辣椒和泡椒的量放得很足,幾乎要占到全部材料的三分之一。
而酸豆角也是酸辣雞雜必備的調料。
酸豆角是豇豆醃製之後的產物,因為各地醃製技法不同,有些地方的酸豆角會發臭,但更多的是單一且濃鬱的酸香,圖南更喜歡後者。
豇豆原產地並非殷商,但在殷商卻早有栽培。胖大娘喜歡鼓搗新菜色,竟還醃製出了酸豆角。胖大娘拿著蘑菇醬來的時候,還帶上了一壇酸豆角,看看圖南能不能用上,這壇子酸豆角發酵得很好,一開壇,濃鬱的酸香直教人忍不住分泌口水。
這壇子酸豆角,也正是圖南選擇做酸辣雞雜的原因。
酸豆角切好後,留在一旁備用。
熱鍋放油,加入薑蒜、切好的小米辣和泡椒,將香味炒出來之後,放入雞雜,讓濃鬱的酸辣滋味融進雞雜之中,這時,再倒入酸豆角和蔥白,大火翻炒,使得酸豆角的酸香充分釋放,然後加入鹽來提味,一點點的蜂蜜來提鮮,同時,也能稍微中和掉一點辣味,最後,加入青翠的蔥葉,炒至斷生,即可出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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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道菜吃完,眾人恍惚覺得自己快飽了。
可這酸辣雞雜上菜的時候,聞這這酸酸辣辣的滋味,眾人的胃竟然又一次饑渴難耐了起來,隻覺得味在叫囂著要吃下這盤菜!而口水也忍不住瘋狂分泌!
眾人:飽什麼飽?我餓!我還能吃!
也是怪了,圖南炒出來的菜,就像是帶著勾人心弦的魔力似的,讓人忍不住整個心神都被牽動,情緒跟著菜色走,聞著香味,就已然走不動道兒了。
這道酸辣雞雜最適合配著白米飯吃,但如今稻米金貴,白米飯更是難得,圖南便準備的是粟米飯。
眾人學著小子受的吃飯方式,舀上一勺子酸辣雞雜,放在粟米飯上,圖南的油放得多,整道菜都顯得油潤潤的,豐腴動人,那油脂慢慢地滲透到粟米飯裡,叫這粟米飯也顯得活色生香了起來。
用筷子夾上一大口的粟米飯,伴著粟米飯上酸香爽脆的豆角、滋味各異但都酸辣迷人口感爽脆的雞雜,間或嘗到一點小米辣和泡椒的滋味,極致的酸爽直衝天靈感,但口水卻忍不住越來越多。
油潤潤、酸辣辣的雞雜,伴著粟米飯一齊吃下去,隻覺得整個人都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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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崽們也被這奇異的酸辣滋味迷住了,一個個吃得眼淚汪汪,忍不住汪著一泡眼淚,含淚吃完,再伸出舌頭斯哈斯哈,還給舌頭扇扇風,降降溫,但卻又忍不住多吃一點,再多吃一點!
小孩子腸胃脆弱,吃不了太辣的,圖南就隻允許每個崽崽嘗嘗味道就罷了,不允許他們多吃,又準備了桃桃奶昔給各位小崽崽,給他們加點甜的同時,羊奶也能有效地中和辣味,解辣。
小子受吃過桃桃奶昔,已然駕輕就熟,高貴冷豔地接過,慢慢地品味。
其他的小崽崽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食物!一個個誠惶誠恐地接過,小心翼翼地舀上一勺子,放入口中,眼睛睜大!居然如此清甜!這是他們從未吃過的滋味!淡淡的羊奶香氣、隱隱約約的茉莉茶香,野蜂蜜的清甜和桃子的鮮甜交彙融合,好好喝哦!
其餘的鹽工有點酸酸的,卻見到廚娘們恭恭敬敬取出來一壇子酒,竟然是羊奶酒!
這是圖南賞的,眾人喝了並不算逾矩,所以大可放心享用,圖南對於這個世界對於底層人的諸多限製有些不滿,所以總是忍不住試探一下,再試探一下。
眾多鹽工聽了,當即山呼海嘯般地歡呼起來,就算每個人隻分到了一小杯,也絲毫不惱,哎呀,這酸辣雞雜,下飯是一絕!下酒更是一絕啊!
羊奶酒,可真是特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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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一道菜是清炒時蔬,廚娘們剛剛現炒出來的,翠綠鮮嫩,剛好給酒足飯飽、滿嘴流油的眾人清一清口。
菜上齊了,廚娘們也能歇一歇,坐在桌子上,吃自己的那一份。
鹽工們突然發現圖南不在,當即問道:“聖女為何不在?”
“來啦來啦!”圖南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卻見到圖南和殷夫人神神秘秘地藏著些什麼,背後,閃電貂背著巨重無比的包裹,走得卻十分穩當,但這極端詭異的體積差,卻總會讓人擔心,這沉重的包裹,會不會把他的小身板都給壓垮了。
等到圖南在眾人麵前站定,閃電貂將包裹直直地甩在一張空桌子上。
圖南拆開包裹,露出一片片紅豔豔、鼓鼓囊囊的紅包,才笑著對眾人表示:“既然是鹽節,當然要給大家發紅包啦!放心,薪水不會受影響,這紅包,是獎勵給諸位的過節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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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吃得蒙蒙的,酒雖然不烈,但這樣熱鬨的氛圍,卻像是能夠醉人。
眾人酒足飯飽,心滿意足,閒適得不得了,腦子也不怎麼轉動了,此刻,聽到圖南的話,稍微清醒過來一點,但還是不太能反應過來:“紅包?什麼是紅包?”
圖南耐心解釋:“這是異界仙人過節的習俗,身為長輩、上級,會給辛苦一年的人發紅包作為獎賞,除了貝幣,還會有一些特彆的禮物,若是抽中了,代表今後一年,都會有好運氣,好啦,我就不一個個發了,自己上來領吧!”
眾人臉都紅紅的,不知是這酒太上頭,還是這菜色太火辣,又或者是這消息太讓人亢奮,李狗嘴上凶,酒量卻很爛,一小杯羊奶酒下肚,就快要醉倒了,聽著圖南的話,卻是猛然清醒:什麼!我李狗必然得第一個上!
李狗選了一個很可愛的萌萌噠的狗頭圖案的燙金紅包,趁著自己還清醒,利落地拆了下來,發現圖南給的貝幣不多不少,差不多便是他們半個月的薪水,大家才乾了沒幾天,給多了人心浮躁,給少了沒什麼盼頭,這個數目剛剛好,李狗數了數貝幣,剛想道謝,說些吉祥話,卻又摸到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是什麼?
拿出來,竟然是一顆夜明珠!雖然隻有綠豆那麼大,但卻真真切切地在深沉夜幕中,發出了瑩潤的光!
李狗手有點抖,聽到圖南講:“李狗給大家開了個好彩頭!接下來一年,一定會有好運氣的!”
其餘的鹽工非但沒有半點嫉妒,反而一個個地都在揶揄李狗:“好運來嘍!李狗明年要撞桃花運嘍!”
李狗本就紅得不行的臉更紅了,當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催促其他人快去領紅包!
眾人全都領到了紅包,大家都是一樣數目的貝幣,隻是紅包裡麵,有的藏了些小小的夜明珠、珍珠之類的,對於他們來講,這些都是十分貴重的東西,但又不至於因為太過貴重而遭到旁人的覬覦。
鹽工、廚娘、包括李靖和殷夫人都得了紅包,一個個笑逐顏開,吉祥話說了一籮筐。
這頓宴席,賓主儘歡,眾人紛紛回到家裡,看著這宛如神仙造物的紅包,心頭熨帖: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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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儘皆散了,圖南悄悄地拿了那些小崽崽的專屬紅包,發給他們。
小崽崽們發現自己也有,一下子驚呆了!
用小手抓著這顯得有些太大的紅包,悄悄地看了,裡麵是一些數額小的貝幣,可以讓他們日常買些零嘴吃,每個人還都分到了幾塊糖果。
那是圖南新製出來的麥芽糖,攏共得了一點點,特意碎成小塊,用染了淡淡顏色的彩紙細細地包著,這糖果難得,是隻有崽崽們的專屬禮物。
崽崽們興高采烈地接過,一直籠著愁緒的臉上,終於有了些孩童的天真無邪。
最大的那個孩子卻依舊是憂心忡忡的麵容,躊躇著走上前去,在圖南麵前站定,閉上眼睛,又猛然睜開,深呼吸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我讀過兩年書,也識字,馬上十四歲,也能乾活了,我想掙錢讀書!”
圖南看到這倔強的孩子,沒有當即發表意見,隻是對著他道:“會寫自己的名字嗎?寫給我看看。”
那孩子當即極為認真地寫下了兩個規整的甲骨文,年紀雖小,字跡卻已然初見風骨,而圖南仔細地看了,卻發現那是兩個字——
膠鬲。
是那個“膠鬲舉於魚鹽之中[注3]”的膠鬲!
她撿到寶啦!
膠鬲在封神之中,也是西岐那邊的人,表麵上輔佐商紂王,背地裡卻幫著周滅了商朝,曆史功過已然無法評判,但既然如今圖南是殷商聖女,小子受又是她最愛的崽崽,那不得趕緊把膠鬲給拐到殷商來嗎!
圖南當即表示:“學!都得學!每個崽崽都要開始上學!”
現在的崽崽和後世不同,對於上學還滿懷憧憬,畢竟在這裡,上學才是改變人生的唯一途徑,但卻因為身份地位,求學無門,更上不起學。
如今,聽了圖南的話,不止膠鬲,所有的崽崽全都眼睛亮了起來!
閃電貂:祝你們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