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小份的蛋糕,兩個人分的話分量恰到好處。
吃完蛋糕後少年將剩下的垃圾收拾好裝進垃圾袋裡,係緊拎好,站起身後又向坐在地上的陳鄰伸手。
陳鄰把手搭上去,少年自然而然握緊她的手。寬大的校服袖子垂下,將少年少女十指相扣的雙手遮住,他們肩膀緊挨著肩膀,湊近的影子在地麵拉長。
徐存湛踩上二人相連的影子,眼睛微微眯起,兩手環抱著自己胳膊。
心裡知道這是幻境,所以他的心境並沒有太大的起伏。
他隻是覺得奇怪,為什麼這次的幻境裡出現了陳鄰?私寡池認為陳鄰是能動搖自己道心的存在嗎?
那它未免過於愚蠢。
他承認自己確實對陳姑娘有三分喜歡——但也僅限於此,就像他喜歡自己養的那盆仙人掌,喜歡師侄養的那條小狗一樣。
不過是眾生之愛。
幻境尚未結束,徐存湛嗤笑,默不作聲跟上。他到要看看私寡池還能編出什麼東西來。
陳鄰與少年手牽手走過回廊,沿著台階下樓。聲控燈隨著二人的移動而亮起,但在走過某個樓梯拐角時,兩人腳步聲交錯,聲控燈卻沒亮。
陳鄰停下腳步,伸手摸到牆壁上的觸屏開關拍了拍,頭頂燈泡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嘟囔:“壞了?”
少年抬頭看天花板,道:“燈泡被擰掉了。”
陳鄰也跟著抬頭往上看,果然燈泡不見了。
她說:“那得摸黑下樓了。”
少年不語,低笑兩聲。陳鄰偏過頭,借著月光看他,強調道:“我隻是複述事實,可不是害怕。”
少年:“我也沒說是你害怕。”
陳鄰輕輕哼了一聲,晃了晃手臂,低頭往下走了兩步。少年卻不動,隻是拉著陳鄰的手也沒放,不讓她走。
她偏過臉回頭去看少年,略帶嬌嗔的抱怨:“不是要走嗎?乾嘛站著不動……”
她的話沒有說完,站在上層台階的少年彎腰湊過來。
兩人湊得很近,月光照不到拐角,距離和光線一樣曖昧。徐存湛猛地一步上前,越過旁觀者的安全距離,伸手攥住少年衣領將他拽開——他抓了個空,恍惚一瞬,眼睫上抬,看見陳鄰近在咫尺的臉。
他們離得這麼近,呼吸可聞,鼻尖交錯,櫻桃蛋糕的氣味甜膩蔓延。
徐存湛喉結滾了滾,抬手撐在樓梯的扶手上,手指收緊,手背青筋繃起。從剛才跨出那步再到此刻與少年錯位,整個過程短暫到或許還不足一秒;過於短暫的時間,讓他的腦子裡並未來得及產生任何想法。
隻在此刻,徐存湛空白的腦子才終於緩慢開始轉動,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卻是——
原來沒親到。
忽然,陳鄰踮腳,伸手抓住他校服外套一側的布料,嘴唇貼了上來。
少女的唇瓣很軟,貼到他嘴巴上。兩人之間本就狹小的距離瞬間被拉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空氣中櫻桃蛋糕的香氣好似變濃了,隨著陳鄰的呼吸落到徐存湛臉頰上。
他往下走了兩步,站到和陳鄰同高度的台階上,陳鄰不自覺往後退了退,直到後背抵上牆壁。
隻是嘴唇相貼,徐存湛一直維持著,卻沒有要鬆手的意圖,一手撐著牆壁,一手捧陳鄰脖頸與側臉。
滾燙的掌心能觸碰到她脖頸側跳動的脈搏,因為天氣而冰冷的耳廓,泛紅溫熱的臉頰。
她往後仰頭,和徐存湛拉開一點距離,抬眼看他,忽然又笑。
攥著少年外套的手往上,搭上他肩膀,聲音黏糊又親昵:“張嘴啊,笨蛋。”
徐存湛不明白為什麼要張嘴。
但無意識的按照對方說的做了。
如果忽略徐存湛那糟糕的性格——他其實長了一張看起來很適合接吻的唇。
顏色是健康而漂亮的淺紅,上唇略薄,微微張開嘴時,露出整齊又潔白的牙。好像是花骨朵似的唇。
陳鄰踮起腳,親了親他,舌尖舔過對方唇瓣,櫻桃蛋糕似乎確實甜得過了頭。
頭暈目眩,意亂神迷。
徐存湛頭一次知道甜味是好吃的,會令人歡愉的味道。
在陳鄰意欲後退時,他下意識的追了上去,臉往前湊,又去親吻少女的唇。
他撐在牆壁上的手鬆開,轉為兩手捧著陳鄰的臉,掌心觸碰到柔軟皮膚似乎在發燙,溫度逐漸變得與徐存湛掌心不相上下。
因為貼得太近,在昏暗又狹窄的空間內,一切視線所及都變成了虛幻懸浮的光暈,隻有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與心跳聲在纏繞回蕩。
陳鄰被親得喘不上氣,忍不住伸手推徐存湛肩膀,但是推不動,少年就像定在了原地一樣。
他個子高,低頭親陳鄰時弓起肩背,像一隻索求歡愉的大貓。
短暫的中場休息,似乎是對方終於意識到再親下去陳鄰可能真的會暈,所以身體微微往後撤,嘴唇卻仍舊貼著陳鄰的唇。
徐存湛沒閉眼,眼睫下垂,指尖摩挲陳鄰發燙的臉頰。
之前她的臉頰因為冷而發紅,現在卻因為熱而發紅——但奇怪的,徐存湛並不因此而滿足。
不夠的。
隻是這樣還不夠。
他向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身那點微薄的欲求總是能被輕易的滿足。徐存湛頭一次體會這種抓心撓肺般的不滿足。
陳鄰有些腿軟,後背貼著牆壁,身體慢吞吞的往下滑,徐存湛跟著低頭,又親了上去。
一邊下滑一邊親,陳鄰的手搭不住他肩膀,垂下來攥緊了他外套衣角。最後她滑坐著靠在牆壁上,徐存湛也跟著蹲下來,半跪,直至完全跪下——仍然捧著少女的臉頰,輕咬她的唇。
張嘴是她教的,接吻是無師自通自己學的。
徐存湛直起腰,垂眼時在陳鄰顫動的眼瞳裡看見自己。
他一愣,恍然回神,整個人僵住。
陳鄰眼瞳裡倒映出來的人是他。
從頭到尾——沒有什麼徐存湛不認識的少年,也沒有什麼所謂的旁觀者。
從頭到尾,是他想要陳鄰陪自己過生日,是他想牽陳鄰的手,是他想要……親陳鄰。
不是在有蘇時少女醉得神誌不清湊上來的貼近,而是要更多,更凶惡,更過界的——這就是私寡池為他準備的幻境。
這就是私寡池從他身上看見的欲望。
他所有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帶著虛幻綺麗色彩的惡劣欲望,全都具現化成陳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