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買了一大堆的書和報紙,正在想,是不是請書局的夥計幫忙把東西送到客棧,或是花幾個錢找拉黃包車的苦力。
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到了這麼一個略帶熟悉的大嗓門。
「馬司令,是您啊!」
顧傾城轉過身,習慣性的露出笑容。
隻是——
嘶!
疼!
嘴角的紅腫,讓她連笑一下,都疼痛不已。
所以啊,她坑李家這一筆,真的不冤枉。
原主犯了蠢,被人「反殺」,已經受到了教訓。
可她顧傾城呢,剛剛傳來就要承受這一切,想想就委屈。
禍水:……就你這一副大反派的模樣,居然還好意思「委屈」?
暗暗吐了個小槽,禍水並不敢真的跟顧傾城鬥嘴。
這人,心太黑、嘴太毒。
說實話,親眼看到顧傾城剛穿來,就想出了把李家拖進官司的陰損招數,禍水的CPU就有些懼怕。
唉,果然啊,不隻是人怕惡人。
就是人工智能,也踏馬的不敢招惹這種擺明就不好惹的人!
「我叫顧傾城,您可以叫我顧氏。」
顧傾城收起了笑容,但給人的感覺,卻很親切。
馬大膽不想看到顧傾城的豬頭臉,兩隻眼睛便開始胡亂轉著。
他看到了顧傾城腳邊堆著的那堆東西,「這些都是你買的?」
嘖嘖,不愧是舉人家的小姐啊。
分了家產,有了錢,不去買衣服、買首飾,而是跑來買書。
馬大膽沒讀過書,純文盲,但他格外敬重讀書人。
白天在公堂上,這個顧氏,雖然看著柔柔弱弱,但思路非常清晰。
最關鍵的是,這個女人夠狠啊。
她應該是知道了衙門的尿性,她甚至應該聽聞了他馬司令的大名。
所以,她直接把丈夫給告了。
她利用了周知縣的貪婪,也利用了馬大膽的「任性」,成功從李家身上狠狠咬下一塊肉。
就這份算計,就這樣的狠辣,足以表明,這個女人不簡單。
馬大膽卻沒有覺得不好。
他能從一個沒有根基的大頭兵,一路升職成了馬司令,靠得可不是蠻力和運氣。
他靠的是自己的腦子!
不識字,並不意味著他是個傻子。
或許在公堂上,馬大膽還沒有意識到顧傾城的「厲害」。
但等退了堂,把李家狠狠的宰了一頓,晚上又跟周知縣吃了「慶功酒」,周知縣話裡話外的提點了一番,馬大膽終於意識到——
臥槽!
李家的那個娘們兒不簡單啊。
自己可能被利用了,馬大膽卻沒有羞惱,反而是一種佩服——
一個弱女子,居然連領兵打仗的大老粗都敢算計,還成功了,這就是人家的本事。
吃了酒、分了臟,馬大膽從周知縣家出來,溜溜達達的往自己的住所而去。
路過書局的時候,馬大膽下意識的多看了幾眼。….
這樣的地方,是他很少涉足,卻又十分敬畏的。
「對了,白天在公堂上,那個顧氏說什麼伏波將軍,還說什麼馬革裹屍。」
「這些玩意兒,書裡應該都有吧。」
「要不,我也去轉轉?」
馬大膽這般想著,便真的抬腳進了書局。
結果,迎麵他就看到了顧傾城。
「過去在李家,不好看這些。現在自己帶著兒子單過
,就要多了解外麵的世界了。」
顧傾城聲音溫柔,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書卷氣。
馬大膽不懂什麼叫腹有詩書氣自華,但他就是覺得這個顧氏很有韻味,看著就像文化人兒。
「這些就能讓你了解外麵的世界?」
馬大膽不識字,對代表著文化的書卻十分敬畏。
常聽那些酸腐文人說什麼書中有黃金,還有美人兒。
馬大膽不懂,隻覺得疑惑:就這麼一本書,怎麼就能裝得下黃金和美人兒?
此刻,又聽到顧傾城說什麼書可以了解外麵的世界,他更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對啊,報紙上都有時政消息,如此就能了解外麵的情況。」
顧傾城非常有耐心,絲毫都沒有嫌棄馬大膽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大老粗。
「其實不隻是時政消息,有些新聞,哪怕是記錄家長裡短的雞毛蒜皮,也能從中發現一些信息。」
「甚至是廣告,或是尋人啟事,也可以有所發現。」
「比如這條離婚公告,看著似乎隻是個人的私事,但這句話,卻提到了七月離開京城……」
顧傾城從舊報紙堆裡,抽出了一張幾年前的報紙。
她隨手指了一篇豆腐塊大小的文章,說道,「這是民國六年的報紙,而七月份,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張勳複辟!
「這則離婚公告,是從側麵提到了這件事。」
「還有一些租房、買房的廣告,也能從中了解到當地的局勢是否安穩。」
局勢好,社會安穩,房價就高。
反之,價格就會畢竟低。
「就這麼一個離婚公告,你都能聯想到時政大事?」
馬大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