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哢、哢!
顧傾城穿著皮靴,踩在青石地板上,聲音格外清脆。
她緩步來到那個跪著的女子麵前,停下來,微微低頭,“你是誰?為什麼跪在這裡?”
如果這就是安琪給她的下馬威,唔,未免太小兒科了。
旗裝?
唔,或許這人還是大青的宗室,或是前朝勳貴之女。
按照旗人的規矩,都可以稱之為格格。
紫璿格格已經跪在這裡快要半個小時了,膝蓋很疼,關鍵是那種屈辱的感覺,讓她羞憤欲死。
不過,她還是想要挺直自己的腰杆,不讓自己看著更加狼狽。
就在她跪得痛苦不已,幾乎快要撐不住自己的驕傲時,聽到了皮靴的聲音。
緊接著,自己的視野裡便出現了一雙油光蹭亮的黑色靴子。
紫璿格格用力掐了掐掌心,抬起眼睛,順著那雙皮靴往上看。
“您是傾城公主?”
待看清來人那張美得不可方物的麵容後,紫璿格格眼底閃過一抹驚喜,她脫口喊了出來。
顧傾城:……哦豁!看來是京中曾經數得上號的人家。
至少她是見過傾城公主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在報紙上看到過。
但,能夠這般關注一個亡國公主的動態,應該也是旗人。
顧傾城搜羅了一下原主的記憶,並沒有找到麵前這張美麗麵容的記錄。
“你是誰?為什麼跪在這裡?”
顧傾城又把自己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紫璿格格這才從見到公主的驚喜中反應過來,她有些難堪,也有些羞愧,低下頭:小聲的說道:“奴才紫璿,葉氏,前內閣大臣葉樟之女。”
葉樟?
顧傾城瞬間記起了這個人,說起來,他曾是大青王朝非常重要的朝臣之一。
葉氏,嗯,跟葉太後同族。
如果按照親戚關係,眼前這個紫璿格格應該是原主的表妹。
當然了,旗人相互聯姻,關係盤根錯節,幾乎祖上都是親戚。
表姐表妹什麼的,並沒有實質上的意義。
不過,葉樟之女?
“葉樟?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和皇兄一起津城了吧。”
顧傾城倒沒有刻意打探葉樟的蹤跡。
而是以常理進行了推測——作為王朝末期的內閣大臣,算得上皇帝倚重的重臣。
末帝去了津城,而作為“心腹”,應該也會追隨。
即便不是為了效忠,也要防止新軍找他們的麻煩。
“……是!”
提到父親,紫璿格格眼底閃過一抹痛苦。
她低下了頭,幾顆大滴的眼淚無聲的掉落在身上那繡著繁複花紋的旗裝上。
顧傾城:……哦豁,這是被丟下了?
也是,葉樟曾經是皇朝重臣,妻妾成群,嫡出庶出的兒女定然一大堆。
去津城,近乎逃亡,自然不可能把一大家子都帶走。
再者,葉家在京城的產業,也需要有人看護啊。
顧傾城沒有繼續往下問,問多了,有可能就要觸碰到彆人的傷口。
至於紫璿格格為何會跪在這裡,她大概也能想到。
要麼是得罪了人,要麼是有所求。
“紫璿格格,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顧傾城倒不是大包大攬,而是遇到了,還就可能是彆人的陷阱,她總要表現一二。
否則,自己不配合,豈不是辜負了某些人的“美意”?
“……”
紫璿格格抬起頭,眼底閃現些許亮光。
嗯?
顧傾城忽然發現,紫璿格格的眼睛竟有些眼熟。
單眼皮,略細長的丹鳳眼,抬眸的那一刹,眼波流轉,媚眼如絲。
紫璿格格吞咽了一口吐沫,遲疑著,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公主,這事兒是奴才的錯!”
“跪在這裡,也是奴才自己的意思!”
“公主,您、您不用管奴才!”
顧傾城挑眉,“好!那你自便。”
“對了,本公主現在住在D國公館,你若是遇到了難處,可以來公館找我!”
顧傾城不是聖母,也不會因為自己是末代公主,就對前朝遺民們有什麼責任與使命。
她本性就不是多麼善良的人。
況且,皇朝覆滅,亂世飄搖,可憐之人比比皆是,她根本就幫不過來。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最終能靠的也隻能是自己。
最重要的一點,眼前這位紫璿格格並沒有向自己求助,顧傾城也就不會上趕著主動幫忙。
“謝謝公主,奴才省的。”
顧傾城雖然沒有主動幫忙,可她的這番話,還是讓紫璿格格心裡暖暖的。
她好看的丹鳳眼裡,再次有了光芒。
顧傾城輕輕蹙了一下眉,唔,又是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啊。
“……不用再說什麼奴才了,現在是民國,沒有主子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