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了南朝。
依著顧家能夠在北朝憑空消失的手段,不難猜出,顧家應該有了強大的助力。
他們回歸南朝,不是逃亡,而是重新回到權力中心。
有朝一日,顧氏興許還會成為南朝舉足輕重的家族。
宇文珩若是真的薄待了顧幼儀,顧家定不會放過。
當然了,這些都是“以後”。
而以後到底如何,到底何時到來,就是顧繼本人也不知道。
他的這些話,更像是“空話”,可還是表明了他,甚至是整個顧家的態度——顧幼儀不是無父無母無家族的孤兒!
欺負她之前,先考慮考慮!
這樣的憑空威脅,就目前而言,並沒有實質性的意義。
但,不可否認,剛才還覺得妻子淪為家族棄子暗暗失望的宇文珩,在看到這封手書之後,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顧家在乎顧幼儀就好啊!
哪怕隻是非常小的一部分,也總好過徹底舍棄!
顧幼儀卻不這麼想。
或者,以她的智商和心胸,她還不能意識到顧繼的這番良苦用心。
聽到宇文珩說什麼“慈父心腸”,顧幼儀就本能的抗拒、駁斥,“慈父?哼,他可不是我的慈父!”
“他對顧卿都比對我這個女兒好!”
“好啊,他們不要我了,我還不要他們呢!”
“從今往後,我與顧家就此一刀兩斷——”
顧幼儀帶著怨恨的說著,這一次,在宇文珩麵前,她沒有了偽裝,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宇文珩:……狸奴應該隻是賭氣吧!
她這麼聰明,怎麼會看不出嶽父的一片苦心?
宇文珩拚命這般告訴自己,但妻子扭曲的模樣、執拗的語氣,還是如同一顆種子般埋進了他的心裡。
到了某個時間,或許就會破土而出,繼而產生極大的影響。
……
通過密道,顧家主仆三四十人順利離開了平城。
城郊的山坡處,也早有第二批人馬接應。
換衣服,做了偽裝,一行人混入了商隊,開始一路向南。
“就這麼離開了?”
馬車搖晃,蕭氏靠在車窗上,望著遠去的城池,略略有些悵惘。
到底是生活了好幾年的地方,也可以算是第二個故鄉了。
他們當初狼狽的逃到這裡,如今又倉皇離開。
唉,這人生啊,倒也奇妙。
如果南朝還是蕭氏的天下,蕭氏或許還不會這麼惆悵、迷茫。
若是那樣,她隻會歸心似箭。
可惜,南朝已經換了主人,她這個前朝公主,身份尷尬,處境依然艱難。
再次回歸,家已經不是自己的,反倒勾起了她心底的悲傷與憤恨。
“嗯!阿卿都安排好了!”
“出了平城,直奔津城,津城有港口,停靠著大船。”
“咱們坐船去廣城,再經由廣城入嶺南。”
顧繹卻沒有那麼的感傷。
對於他來說,北朝也好,南朝也罷,都隻是他以及顧家施展的舞台。
南朝更適合顧家的發展,那就回到南朝。
北朝的種種,在離開平城的那一刻,就被顧繹舍棄了。
他甚至已經開始籌謀,去到嶺南後,該如何幫著阿卿治理地方,穩固地盤。
多愁善感?
惆悵迷茫?
不存在!
顧繹此刻隻有激蕩的心情和彭拜的熱血。
就算想要換個話題閒聊一二,他也不會關注已經被舍棄的北朝,而是——
“也不知道謝氏醒了沒有!”
“她若醒來,定會跟阿繼哭鬨!”
對於顧家來說,謝氏已經像個攪屎棍了。
可他們又必須把人帶走。
沒辦法,越是這樣不安定的因素,就越要控製在自己手裡。
謝氏不是顧幼儀,不是說舍棄就能舍棄的。
謝氏是顧繼的發妻,為顧繼生育了好幾個孩子。
哪怕顧繼寫了放妻書,將她留在北朝,也會給顧家帶來麻煩。
顧繼必須要為孩子們考慮。
夫妻關係可以斷,但母子親情呢?
隻要謝氏不改嫁,她就依然是孩子的母親。
有人若是利用她生事,最後丟臉、受傷害的都是二房的幾個孩子!
“……你醒了?”
“我們已經離開平城了,你若是不甘心,待我們登上大船,我可以把你送回平城。”
“隻是,在這之前,我會給你放妻書,而你呢,也要寫下與兒女們的斷親書。”
坐在馬車上,看到謝氏悠悠轉醒,顧繼沒有客氣,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謝氏:……
原本還想哭鬨一番,抓著顧繼的衣襟罵他混賬、沒良心。
但,顧繼的一番話,讓她徹底啞了火。
呃,她確實偏心女兒,可她從未想過與夫君和離,與其他兒女斷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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