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顧氏女,徒有其表。」
隻一兩個月的功夫,薑池就看穿了顧幼儀的底細。
雖然他還是沒有搞清楚,顧幼儀為何會有「預知」的神通,但她本人肯定不是聰明人。
或許是道聽途說,或許是有奇遇。
但,就顧幼儀本身的頭腦,是根本無法推演出這些「未來」的。
而且吧,就算顧幼儀有奇遇,她也太蠢了,根本就是辜負了老天的恩賜。
她似乎隻知道結果,卻並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果。
這就像是一個無意間知道答案的孩子,什麼都不懂,就跑到大人麵前來炫耀。
孩子的做法,並不能真的震懾住大人、並讓大人讚歎、折服,反而會引起大人的疑心。
普通的大人也就罷了,若是再遇到一個聰明絕頂的妖孽——
「她,不足為謀!」
隻有奇遇,沒有與之相匹配的能力,也是枉然。
關鍵是,這個蠢女人太自以為是。
「她看輕某了!」
薑池在顧幼儀第一次找來的時候,隻是簡短的聊了會兒天,就發現了這一點。
在顧幼儀眼裡,他薑池約莫就是個因為自己仕途不順遂,而鬱鬱不得誌的狂生。
她以為,他薑池在乎的隻是一個官職、一個出身!
何其可笑?
他薑池豈會淺薄至此?
他真正憤懣的不是自己的遭遇,而是世道的不恭,是規則的束縛。
他真正想要的,也不隻是一個具體的官職,而是一場艱難卻注定偉大的鬥爭。
「郎君,您既然早就覺得顧氏女不足為謀,為何還有接下司馬的職務,並跟隨他們來到江邊?」
說話的事薑池身邊的書童。
書童從小就在薑池身邊伺候,陪著他一起長大。
忠心耿耿,還十分伶俐。
薑池對書童也頗為看重,有些時候,會跟他分享一些心事。
書童聽到薑池對顧幼儀的評論,不禁有些好奇,忍啊忍,終於忍不住,便問了出來。
「我主要是想看看,顧氏女的‘奇遇源自於誰。」
「原本,我以為是宇文氏,他作為大將軍的嫡長子,不好公然出麵招攬謀士,便通過自己妻子,讓顧氏女出麵。」
薑池最初確實是這麼想的。
相較於顧幼儀那種一眼就能看穿的單蠢,宇文珩更有城府、更有心計,也更像一個野心勃勃的軍閥。
或許還有局限,但隻要有人輔佐,應該也能成為一方霸主。
至少跟顧幼儀比起來,宇文珩高出好幾個段位。
宇文珩自己還算優秀,身邊也有一些謀士。
謀士們最擅長的就是通過已知的細節,推斷出某些大事件的走向。
他們群策群力,應該能夠預判到「未來」。
預言什麼的,也更像是他們的手筆,而非顧幼儀所能擁有的。
然而,隨著進一步的接觸,薑池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不是宇文珩!
他以及他的謀士,都很信服顧幼儀的「預知」。
宇文珩甚至十分驕傲的向薑池介紹顧幼儀,直呼她是他的女諸葛,賢內助!
薑池失望之餘,則愈發好奇:到底是誰?
為了得到想要的答案,薑池繼續當他的司馬,繼續追隨宇文珩夫婦。
直到來到江邊,開始聽到另一個顧氏女的故事。
其實,以前在平城,薑池聽聞過顧氏三娘。
上等精鹽
,價值不菲的糖,都跟顧氏三娘有關。
前段時間,已經進入北朝的權力中心的顧繹一家,一夜之間神秘消失,愈發讓顧家種種段子甚囂塵上。
通過某些細節,以及從顧幼儀口中探聽到的消息,薑池猜測,某個軍中神器,似乎也跟顧氏三娘有關。
顧家會逃離,似乎也是因為顧氏三娘將此神器「出賣」給了南朝的陳端,北朝朝堂上下震怒,顧家為了避禍,這才不得不「消失」。
「顧氏三娘?顧氏長房的嫡幼女,閨名一個‘卿字。」
「九年前建康改朝換代,顧家受到牽連,顧衡顧佑安被流放嶺南。」
「顧繹帶領家小,闔家北逃,隻有一個顧卿跟隨顧衡去了嶺南。」
「……蠻荒之地,毒瘴橫生,顧氏卻生根發芽,還建立起了偌大的勢力!」
「聯姻梁王,從嶺南又殺回江南,好個顧氏女,好精明的謀算!」
在市井聽到的顧氏傳聞,遠不如從顧幼儀口中得到的一手資料。
雖然,顧幼儀的講述,帶有一定的主觀性,略顯偏頗。
但,薑池聰明啊,去偽存真,經過一番篩選,還是得到了非常靠譜的情報。
在他的腦海中,一個多智近乎妖的女子形象,愈發鮮明起來。
唯一的缺點,約莫就是容貌吧。
顧幼儀雖然沒有直說,但她話裡話外都透著「惋惜」——顧三娘,人是聰明,卻奇醜無比!
這年代都是看臉的,薑池自身條件優秀,可也有著顏控屬性。
不過,他倒沒有過於在意。
那什麼,薑池對顧幼儀十分不信任。
不信任她的頭腦,連帶著連她的眼光、見識,甚至於話裡的詞句,他都表示質疑。
因為薑池從顧幼儀身上,感受到了非常強烈的一種情緒——嫉妒!
她嫉妒自己的嫡親堂姐。
而對於一個滿心嫉妒的人來說,她有關「對手」的話,就不值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