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父母,自己的父母,甚至是最鐵的閨蜜,他們都知道她的委屈,卻還是勸她理解。
理解!
她當然理解!
那些大道理,她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她想聽的不是這些。
所有的勸說,所有的開解,都抵不過一句「你受委屈了」!
眼眶有些發酸,桑甜遮掩性的吸了吸鼻子,「……也、還好!」
顧傾城卻沒有信什麼「還好」。
她塞給桑甜一杯溫熱的巧克力奶。
代可可脂的濃鬱香味兒,透著不健康,可又該死的能夠安撫一個人的情緒。
擱在平時,一生都在減肥的桑甜,肯定不會亂喝。
但現在,她絲毫沒有計算卡路裡的想法,喝了一大口。
絲滑、香甜的巧克力奶湧入口腔,滑入腸胃,瞬間安撫了她的情緒。
一邊喝著,桑甜一邊整理思緒。
大概是真的太委屈了,連最好的閨蜜,都沒有「不講道理」的站在她這一邊。
桑甜的情緒得不到宣泄,便對著一個剛認識的新朋友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太過分了!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小姐姐,這種事兒,真的太荒唐、太可笑了。」
「她要死了,她就可以提這種無理的要求?」
「還有你的未婚夫,也不是真正的善良。」
顧傾城絕對的跟桑甜共情,便站在她的角度,痛斥那些人的行徑。
「所謂的善良,是在幫助彆人的時候,不傷害其他人,尤其是親人。」
「否則,就是偽善,就是沽名釣譽。是踩著彆人(甚至是親人的血肉),成就自己的美名。」
「什麼叫她快死了,很可憐?嗬嗬,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去,一個個的,幫的過來嗎?」
「今天有個快死的女孩兒,想要找人一起拍婚紗照,那明天呢,還有更可憐的女孩兒,想要來一場婚禮!」
「還有可憐的孩子,沒
有爸爸,重病的時候,希望有個爸爸好好的陪自己!」
「……這些要求,難道都要滿足?」
「醫生是治病救人的白衣戰士,不是許願池裡的王八。怎麼能靠譜、不靠譜,合理、不合理的要求都提?」
顧傾城的嘴,都不用火力全開,就能把人損得體無完膚。
而她的每一句話,都能精準的觸碰到桑甜的委屈點。
「對啊!對啊!」
桑甜內心的小人,瘋狂點頭。
尤其是顧傾城所提到的「以後」,簡直說到了桑甜的心坎上——
有一就有二。
這一次幫助白血病患者完成臨終遺願,那下一次呢?
醫院裡的病人,尤其是重症、絕症病人,哪個不可憐?
若是都跟醫護人員提一些離譜的要求,是不是都要滿足?
不滿足,就是不夠善良?
這個病人缺拍婚紗的伴兒,那個病人缺老公,可憐的小患者希望拍個全家福,孤寡的老病號希望有個兒子……
一旦開了口子,這樣的事兒,隻會越來越多。
秦允浩成了所有人都稱讚的善良好人,有了最完美的道德外衣。
他的家人,也該高尚、無私,否則就是拖後腿,就是不善良。
桑甜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更不該把自己的未婚夫想得那麼不堪。
但,正如顧傾城所說的那句話:真正的善良,是在不傷害他人(尤其是親人)的情況下,提供幫助。
而在這件事裡,桑甜就是受到了委屈。
或許沒有實質的傷害,可桑甜就是不舒服,就是不高興。
有些時候,精神上的傷害,遠遠超過身體上的。
所以,秦允浩的善良,還是傷害到了她。
偏偏這一點,所有人都看不到。
唯有眼前的卿卿。
她是完完全全理解自己的感受,並且無比堅定的站在了她這一邊。
似乎有點兒不講道理、不顧原則的偏愛。
此刻的桑甜,缺少的恰恰就是這種「偏愛」。
在所有人都勸她大度的時候,有個人知道、並體恤她的委屈!
這種感覺,不是親身經曆的人,根本無法體會。
而卿卿,一個剛認識不久的新朋友,卻真的做到了「感同身受」。
她與自己同仇敵愾,她——
女孩子的感動,往往就是一瞬間。
她們的友誼,也可能隻是因為這一瞬間的「共鳴」。
「卿卿,我該怎麼辦?」
麵對如此挺自己的顧傾城,桑甜徹底敞開了心扉。
「涼拌!」
顧傾城笑得眉眼彎彎,甜美粉嫩的唇瓣,卻吐出了兩個冰冷的字。
桑甜再一次的怔愣。
涼、涼拌?
這是什麼處理辦法?
冷處理?
不去管它?
「甜甜,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顧傾城卻沒有做解釋,而是開始繼續跟桑甜加深友誼。
桑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