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詳了一陣,才點頭回答:“是哦,鄙人在這附近開了家小診所,你抱著的那個孩子是生病了嗎?”
“有沒有退高熱的藥?有的話你直接拿過來,診所就不過去了,之後羊會給你報酬。”中原中也站在原地不動。
“羊?聽聲音你很年輕啊……”對方似乎還在猶豫,但那雙在黑暗裡隱隱閃爍的瞳孔就像是看見獵物的蛇一般,緊緊凝視著兩個孩子,“不過那個異能力,你就是‘羊之王’中原中也吧?”
感覺到從古沢仟島緊貼自己的皮膚正源源不斷地傳來熱度,中原中也不由得咂舌,腳下的地麵微微開裂,“你有什麼要求?”
對方就好像確認般走上前來,讓人能看清自己的模樣。
“對方的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確定隻是發燒嗎?”他擰著眉毛,視線落在除了呼吸不平外沒有任何動靜的古沢仟島身上,“有些急病的並發症狀是很類似於發燒的,光是看沒辦法知道究竟如何。”
神色像極關心病人的好心醫生。
他再看向中原中也,攤開雙手很無奈地說:“彆這麼緊張,好歹我也是個醫生,最低限度的醫德還是有的,而且我為什麼要跟一個異能力者過不去,當然,也不會對病人怎麼樣。”
中原中也暫時相信他的說辭,現在主要的事古沢仟島的病情,於是抬了抬下巴讓他在前麵帶路。
“對了,鄙人姓森。”
原本跟在身後的腳步聲頓了一下,森鷗外卻沒有要回頭的想法,悠然自在地繼續往前走。
“雖然現在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看病治療,但現在誰不是為了活下去,在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呢。”
黑發的不修邊幅的醫生笑著回頭看了他一眼,“其他的……先去診所再說吧,我收養的那個孩子又不知道跑去哪了,可以暫時讓他在我的休息室單獨休息一下,你的同伴看起來急需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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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古沢仟島在睜開眼後,映入眼簾的不是據點熟悉的破舊天花,而是一個暗沉的醫院天花板時,整個人還有點茫然。
他緩慢地坐起來,又看到了右手手背上的輸液管,隨後又看到旁邊的藍色隔斷簾子,後知後覺是被人送到哪個醫院了。
“哦呀,已經退熱了?”有一個身影出現在簾子後,似乎隻是問了一句,就並不期待聽到答複,繼續清洗手裡的工具。
——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前,古沢仟島確實是這麼覺得的。
手術用具在水池裡被清洗、互相碰撞的聲音讓剛剛恢複意識的人有些搞不清狀況,一時間隻能先按下心底的慌亂,乾巴巴應了一聲。
“既然已經醒了的話,我就通知一下中原君可以過來支付報酬了。”森鷗外的話帶著一種自來熟一般的關懷,不過後半句恐怕會讓不清楚的人感覺到隻是個普通的黑醫而已。
可惜古沢仟島並不這麼覺得,現在隻有脊背發寒的驚悚感,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出現在這種劇本精麵前,要是直接被看出自己知道對方接下來的計劃,就足夠讓對方想辦法殺掉自己了。
“怎麼了?難道說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我看你的臉色還是很不好啊。”
在他思緒流轉間,森鷗外就已經悄然出現在了麵前,對方一邊拉開簾子,一邊端詳著古沢仟島,擔憂地說了一句。
古沢仟島皺著眉,身體下意識正對對方,“不,沒有彆的問題了,非常感謝你,醫生先生。請問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喊我森先生就行了,至於走的話,現在還不行,”森鷗外笑意盎然,保持著一定距離站在原地,“雖說是有中原君擔保,但在沒有確認之前,還是彆亂跑會更好些……說起來,你好像認識我?我們見過嗎?”
“之前聽說有個黑醫是負責給港口黑手黨的老首領看病,我就經常在這附近觀察你,森先生。”古沢仟島放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收緊,說話語氣恢複了冷靜。
總之現在先不要輕舉妄動,畢竟對陌生人警惕是正常的事,之前在周圍巡視也沒有可以避開路人,怎麼說都是正常的。
“原來如此——看來那時候不是我的錯覺呢,一直感覺有人盯著我什麼的……那這樣的話,你肯定看見過不少東西吧?”森鷗外的語氣總是帶著些許意有所指的悠然。
跟這種人說話真的很累。
古沢仟島歎息一聲,道:“你是指你的那個養子嗎?我知道,怎麼,他不能見人嗎?”
“彆這麼說,那孩子很聰明的。”他說完,又狀似擔憂地歎一口氣,“你昨晚上高熱不退,是那個叫中原中也的孩子帶著你跑,我半路遇到有些於心不忍,就讓他帶你來我的診所治療,說起來,他的年紀倒是跟那個孩子差不多,你看起來更年長一點,不過在我這種上年紀的人眼裡也都一樣。”
“我看到你們這樣年紀跟他差不多的孩子就會想起來,這孩子是不是太寂寞了呢?一直除了我之外也沒有見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