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CPU又燒了。
“這……”她看著麵前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開始懷疑是不是其實是自己精神有問題,“你旁邊的這是?”
“沒錯,這就是我的雙胞胎姐姐,不高興——”虞檸打了個磕絆,好險,差點把真實想法說出來了,“虞檬!”
順帶一提,她是有頭腦。
“怎麼不說話呀,”虞檸趕忙使小動作,“姐姐,你不是還幫我謝過人家嗎?”
還板著張臉的二重身這才慢吞吞地抬手打了個招呼,“……下午好,好心人小姐。”
“等等——”雖然表現得與印象裡的不太一致,但親眼所見兩人的事實勝於一切,裂口女迷茫地說,“你媽媽不是說……”
“……其實她說的也沒錯。”虞檸幽幽道。
“姐姐在很早以前就去世了,我也是因為當初的陰影才看不見的。”她苦笑著說,“但在那之後,姐姐成了我的守護靈,有時候也會附在我身上,那時的我就是正常的,媽媽打擊太大忘了姐姐,總以為我在胡說……大概,隻有像您這樣的好心人才能看得到她吧。”
裂口女:“………………”
你們家的家庭狀況……好複雜。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其中的邏輯漏洞,隻覺得腦仁滾燙得嗡嗡作響,深深地意識到這不是她能趟的渾水——世界真奇妙啊。
“一定——一定會變好的,”裂口女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覺到語言的蒼白無力,“加油!我也會一直支持你們的!”
“沒關係啦。”虞檸露出一個堅強的微笑,“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以後也要麻煩您多多指教了。”
送走了裂口女,二重身倒是始終表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虞檸也不問,反正要憋不住的時候總會說的。果不其然,等快到了家門口,對方終於開了口。
“你……”二重身有點彆扭地問,“把我當成你的守護靈?”
虞檸一愣。
“對啊。”她毫不猶豫地說,“不然呢?”
不然她上哪裡找這麼方便的替考!
二重身:“……!!!”
“那、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當一下好了。”她仰起頭,彆彆扭扭道,“可不是我樂意的啊,是你求我我才當的。”
虞檸笑眯眯道:“對對對,是是是。”
她們已經進了玄關,在不服氣地扭過頭的二重身耳根蔓延上原因不明的淺淡紅暈之時,陰氣森森地蹲在牆角的美美子將一切收入眼底,直接摸過來塞了個自己畫的徽章。
“你好,SPEW受害者協會考慮一下嗎?”
二重身:“?”
虞檸:“噗。”
她拒絕掉下午排班也是有原因的,回家後不一會兒,約好的當鋪員工就上了門,將那台還算嶄新的電視機搬走了。
美美子蹲在牆角畫圈圈,怨氣比虞檸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還要重,“電視,我的電視……”
“那還不是怪你自己,”虞檸吐槽,“來曆不明的錄影帶都敢看,你作為鬼都沒有點憂患意識嗎?”
既然已經誤打誤撞看了錄影帶,那就杜絕掉一切可能的來源!
你不是爬電視嗎?我把電視直接賣咯,讓你爬無可爬!
水沼美美子:“哼。”
“過幾天還贖回來的。”虞檸聳聳肩,“到時候再說吧。”
陳瑞澤將這棟房子裡的一切全權交給她處理,想來他也不會要一台會冒鬼的電視機。
“你說的啊。”美美子盯著她,“不許反悔。”
“我說的我說的。”虞檸開始轟人,旁邊的二重身在守護靈一說出來後就越發地有乾勁,“彆打擾我——彆打擾人家複習!”
水沼美美子:“……”
你連複習都不自己來了是吧!
考試前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在你心懷緊張的情況下就過得更快——雖然她一點都不緊張,但時間本身就不剩幾天了。
才開課就要麵臨著考試,返校的學生們無一不是哀嚎連天,除了虞檸。
這位前幾天還在苦哈哈地擔心數學又不及格該怎麼辦的風雲人物居然似乎完全將煩惱拋在了腦後——不錯,毫無疑問的“風雲人物”,畢竟她在遊戲其間的所作所為早就傳開了,這會兒走到哪裡都像原先的白曜或者川上富江一樣多少引來彆人的注目,隻是她自己完全適應良好。
劉嘉卉有點擔心地看她,“檸檸……你沒事吧?”
“沒有啊,我精神狀態很好啊,”虞檸笑得燦爛極了,“是人哪有不瘋的?硬撐罷了!”
劉嘉卉:“……”
完了,又瘋一個。
除了原來是宿舍樓的那片空地和圖書館所在的實驗樓被圍了起來,巴彆塔在調查後就將一切還原了應有的樣子,考場也是按照慣例來按班分配的——虞檸的計劃實行得十分順利,考試與考試間隔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她考完文科趁著這個機會出去一趟換二重身進來,天衣無縫地就將考生本生掉了包。
然後等對方考完,她再重新混進去,完全就找不到任何破綻!
考試結束的時候天也快黑了,劉嘉卉和周菁菁才湊過來找她,虞檸的手機——準確地講,是部裡為了保密性發放給她的工作用機——就響了起來。她衝同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自己走到旁邊接了電話。
“喂,”那頭果然是豎鋸的聲音,“我本來不想現在就聯絡你,但時機不允許。”
“可以啊!”虞檸心情正好,“儘管交給我!”
“……你這麼有精神?”電話那邊的木偶懷疑地問,他原以為對方在經過數學考試的磋磨後會累得夠嗆,“考得怎麼樣?”
虞檸:“……沒有沒有,你聽錯了!”
豎鋸:“?”
“剛才有目擊證人的證詞發過來,”時間要緊,他也就長話短說了,“有個和羅伯特·畢比描述類似的女人消失在了你們學校北口東南角的那個下水道口附近,需要你去調查一下了。”
虞檸:“……下水道?”
豎鋸:“下水道。”
為什麼她得去下水道!
……沒關係,就算是在這種地方,她也有鬼脈。
突然任務在身的虞檸揮淚告彆朋友們的考後慶功宴,自己吭哧吭哧地跑去那邊敲井蓋,她不同於傑克他們的、可以利用的好處就是這個了——過了幾分鐘,井蓋就自發地從裡麵掀開,然後露出幾隻長長的胳膊來幫助她借力,順利地就踩到了地下水道的底部地麵上。
“不知道你剛才見到或者聽見沒有,可能有個家夥想出城。”
傑克他們前麵的行徑足以讓她得出這樣的猜想,麵對還滿臉茫然的蜘蛛男,她正色道:“可以幫我看看她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嗎?狐狸毛什麼的都行——”
“大概是長這樣的女人,”虞檸開始儘量使用對方能明白的言辭跟他溝通,“眼睛大大的,鼻子小小的,皮膚白白的——”
蜘蛛男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那畸形的腦袋,又比了個“OK”,這就示意她在原地等一會兒,它去彆的地方找找。
期間,她和豎鋸的電話也沒有掛斷——她畢竟是才上崗不久,按照規矩要求,如果不是危急情況,需要保持通訊的暢通。那頭聽了他們溝通的全過程,語氣有些慣常的了然,“你倒是認識的多。”
“所以現在不是很方便嘛。”虞檸笑嘻嘻地打岔,將這部工作手機夾在耳邊,把自己新買來準備在工作時刻裝酷的半指手套往上拉了拉,“您最知道獨木難支的道理了不是?”
她獨自等在下來的那處井口附近,蓋子為了避免引起路人注意已經合上了,隻剩下漏進天光的小小孔洞——那都稱不上是光源,好在適應了昏暗後,地下水道裡偶爾有的小燈泡也能勉強照明。
那頭哼了聲。
虞檸抬頭,“不過四葉草城的地下水道可真夠深的,感覺要不是怪談,一般人也爬不進——”
燈光忽然一閃。
本來也隻有幾盞地埋燈,安置在拱頂和水麵附近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滋滋的電流音讓那燈光越發時明時暗。
虞檸停了下,緩緩將手機拿離了耳邊。
她清楚地聽到豎鋸的聲音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水琴敲擊音,還有不知是老朽木門被拉開時的幽長吱呀聲還是誰遙遙從遠處喊出的呼聲。
而在她這麼做之後,才發現本該滅下去的手機屏幕正亮著,屏幕上呈現出的畫麵——是幽暗夜色下的一口廢棄水井。
……原來你是能從手機裡爬出來的DX版本嗎!
還有,不是說七天嗎?!!
井邊探出了一點烏黑的發頂。
留著黑血的指頭扒在沿邊的石塊上,身著白衣的“女鬼”以扭曲而僵硬的姿勢爬出了水井。她的上半身落進地麵,然後沒有任何猶豫地——爬向了屏幕所在的這一端。
越來越近。
那隻被水泡得蒼白浮腫的手,終於直直地向她的麵門抬起——
“……你知道,”虞檸深沉地問,“手機可以打幾下水漂嗎?”
電話那頭:“???”
貞子:“???”
趁著兩邊都沒有反應過來,她掄圓了胳膊,朝著旁邊的水麵用力一扔——
走你!
答案是四下!
便宜手機脫手而出,順著網絡信號爬來的怨鬼唐突地坐上“快艇”,在水麵上連著向前躍進了四下,然後才歪歪斜斜地向水下沉去。
那隻指甲蓋外翻的右手抓了好幾秒空氣,終於陷入了呆滯狀態。
有時候,一個鬼上網真的很無助。
手機就像汙水中的一葉小舟,在沉底之前載著那隻手起起伏伏,隨波逐流地漂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