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檸:“……”
她很難評。
她將自己那把借來的電鋸一把塞給傑克,後者用起來竟然也有幾分順手——儘管還比不得本命武器就是電鋸的皮臉,用來擋開三兩下攻擊還算綽綽有餘。
但也僅限如此了,傑克沒過多久就沒耐心地將那過分笨重和不可控的鋸子丟到了一邊,開始試圖僅靠踹掉皮臉電鋸後的肉搏跟對方動手。他向左一偏頭,嗡嗡作響的電鋸擦著他的兜帽衫插進牆壁,飛揚起的木屑嗆得人都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
——雖然這個“人”隻有虞檸。
她本來都快到窗邊了,這下又不得不避開激烈纏鬥的兩個家夥。傑克閃轉騰挪地尋找下手空隙,皮臉見他跟泥鰍似的竄來竄去,自己愣是傷不到分毫就更殺紅眼了,舉著電鋸嗷嗷叫著到處胡亂揮舞。
佐伯剛雄已經用自己的生命證明了觸犯逆鱗的結果就是超級暴走,從這一點上來說,就是風水輪流轉。
那時暴走的傑克成了此刻被追殺的對象,皮臉再沒有彆的也有一把子傻力氣,鋸子卡進牆裡這種事根本難不倒他——更彆提還是木牆。
電鋸殺人狂輕而易舉地就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隻在木牆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破洞。而傑克也終於在他猛然的前撲中找到機會,狠狠踹向對方比常人小腿還粗的手腕,脫手的電鋸順著慣性迎麵飛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卡在了憑著皮臉那身高也夠不到的天花板角落。
“哢。”
巧,也不巧。
他倆那番打鬥的破壞性著實不小,一堆大大小小的凹陷和裂口讓這本就滿是灰塵的舊房子更添了幾分破敗。
光是破敗都還好了,最要命的還是承重都開始垮掉,那紮進受力點並且現在還在不斷運轉的電鋸就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以那裡為中心,電鋸砍出的裂痕頃刻間就在牆壁和天花板上肆意蔓延,劈裡啪啦地連成了一片,最終釀成了不祥的轟鳴。
……這年代久遠的老屋要塌了。
剛剛才終於靠自己爬上來的小女孩快氣冒煙了。
水沼美美子:“……西八呀!”
這日子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她太陽啊!
“彆罵了,再罵我跟你媽告狀!”虞檸喊道,“風緊,該扯呼了!”
他們手忙腳亂地從那麵打破的窗戶裡又原路跳下一樓——儘職儘責的保鏢還不忘轉身確保一下雇主的安全,待得一人兩鬼都安全撤出老屋,剛竄出沒幾米,轟然倒塌的木屋就隻剩了疊在一起的大堆木料還有糊得看不清視野的灰塵與白煙。
還沉浸在憤怒中的皮臉傑德顯然沒有來得及逃出來。
啊這,還挺慘的。
反正她記得對方生命力挺頑強的,號稱自己很有良心實際上完全沒有良心的奸商隻意思意思地為這位生死不明的殺人狂畫了個十字。
鋸門。
緊接著,她想起自己同樣被掩埋在了地下的那些紙鈔。
虞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傑克見她肉眼可見地悲傷起來,“老板,你想啥呢?”
“沒什麼,走吧,”虞檸哀痛道,“隻有我命中有卻無緣花的財。”
“哦對,令堂臨走前還以防萬一讓我帶了點——”傑克才想起來,“不過反正也用不上,她讓咱們儘快回去。”
虞檸:“??”
她突然就沒那麼傷心了。
是哦!
“我房間裡有三瓶急支糖漿。”她一本正經地豎起三根手指,“你應該知道怎麼跟我媽說吧?我還有事在身,辦完事儘快回去也是儘快。”
傑克:“啊?”
虞檸慢悠悠收起了一根,隻豎著兩根手指。
傑克:“沒錯!這怎麼就不是儘快呢!”
水沼美美子:“……”
沒救了吧,這家夥。
“我還以為你們要再過一會兒才會找過來呢。”虞檸話鋒一轉,“原來定位可以這麼具體嗎?”
“跟著你手機信號的位置不就行了,再說這家夥也來過這車站——”小女孩撇嘴,“所以你要去哪裡啊?”
原來如此,傑克之前來的果然是這個地方嗎。
“當然是鬼市。”
虞檸笑眯眯道。
“黑傑克先生,帶路吧。”
傑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應了聲,但還是在急支糖漿的誘惑下有了行動。
他所帶的路果然是在皮臉他二哥原先所指的那個方向,虞檸決定對自己將自己一軍的事永遠閉嘴,他們重新通過那個路口,再往前走不遠,就看到了豎立在路旁的布告欄。
它讓虞檸聯想起那種用來張貼招攬人力啟事的布告欄——瞧上去差不了太多,裡麵有的黃紙她能看懂,有的不能。
她略過那些用不知名語言寫就的,隻看自己看得懂的,發現大多是收購或是想要賣出什麼的告示。
旁邊還有被誰隨手塞進去的小冊子,這個封麵上的字樣她也認得,乾脆拿了起來。
虞檸自言自語地嘀咕出聲:“兩個月以後的拍賣會?”
她一時不知道該先吐槽鬼界的拍賣會——細想倒也合理——還是居然提前這麼久的大張旗鼓宣傳。
她隨手翻過去幾頁,雖然照片色調很灰暗,不過大幅的尺寸足以看出拍賣的東西也與人類社會有一點相似之處,比如鬨鬼多年的知名鬼屋,還有幾匹幽靈馬拉的馬車……好吧,也不太相似。
總之奇形怪狀的東西也不少,用途大多語焉不詳,虞檸懷疑她媽買她這顆耳釘時就是在差不多的地方。
但在下一頁上,最吸引她視線的,是一顆泡在渾濁液體中上下沉浮、看得並不那麼分明的頭顱。
有點眼熟,有點既視感,有點頭皮發麻。
畢竟……與她有幾分相似,而且,也在家裡擺著的遺像上遠見過不止一次了。
傑克見她半天沒說話,湊過來上下打量了半天,一語戳破了真相。
“……老板。”他自認為很謹慎地問,“為什麼……你爸的腦袋也在拍賣的廣告單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