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沒有頭也過得很好。”她說,“他——之後會想辦法找的,你彆給——自己惹上、麻煩就行。”
虞檸悟了,所以那邊的情況果然有點棘手。
還能咋整?
等彆的家夥把她爸的腦袋買回去當收藏品嗎,或者更糟?
虞檸這下更堅定了瞞下他們這事的決心,不然他們會不會去是兩說,她就彆想摻和這事了。
“你——好好照顧、自己。”女鬼苦口婆心道,“隻要你好好的——爸爸媽媽、就放心了。”
虞檸忙不迭點頭,“好的媽媽,我會的媽媽!”
見女兒這麼懂事,女人很是欣慰,而旁邊的無頭屍體也對妻子嘴替的轉述非常滿意,他摸摸脖子上方的空氣,權當是摸摸腦袋了。
在爸媽都看不見聽不著的角落,虞檸悄悄地吹了聲口哨。
哎呀,怕什麼,她主打的就是一身反骨。
她就是拿定了她媽是地縛靈,她爸也基本是待在家裡,隻靠報紙獲取外界消息——而這基本都是關於人類社會的,幽冥界似乎沒有自己的報紙——所以才旁敲側擊了一番,她爸媽要是願意說,她就開誠布公地聊聊,要還是不樂意讓她參與的態度,那她還非得康康不可!
——當然,也要斷絕其他消息來源。
虞檸瞄向因為就待在客廳而幾乎目不斜視地偷聽了整個過程、又知道一些來龍去脈的傑克和美美子,“你倆,懂?”
傑克倒是好說,拿上應諾好的那兩瓶急支糖漿就笑逐顏開。美美子可就不罷休了。
“不懂。”她手心朝上,理直氣壯道,“沒有好處我就不懂。”
虞檸也乾脆,再加上也是之前說好的,直截了當地將回程路上買的哆啦A夢小玩具——套餐被她自己吃了——放在了對方手裡。
“這是一個人的份。”
美美子在威脅人這方麵顯然有些近墨者黑,“你也不想你爸爸知道吧?”
虞檸:“?”
你很囂張啊你。
“那當然了。”她挑眉,“你想要的東西過兩天就回來。”
美美子一愣,隨即便歡呼出了聲。
日子一旦有了指望,就讓人開始恨不得掰著手指一天天地數著過,美美子盼著盼著,終於等到了工人將電視機搬回來的這天。
水沼美美子:“……??”
不是隻有一台電視機嗎,怎麼還有人進來啊?
這是看完錄像帶的第七天。
雖然正值鬼怪應該活躍的夜晚,但陪讀家庭就是要習慣跟著學生的作息來,客廳早沒有了白天的熱鬨。
不過,仍有影子正坐在於黑暗中散發著幽幽熒光的電視前方。
深夜訪談節目還播放著嘉賓對話,一男一女的兩個主持人臉部就倏然發生了扭曲。雪花屏沙沙作響,緊接著跳轉到的畫麵又成了某口枯井,從中攀出的女鬼雙手扣入地麵,以她那詭異的爬行姿勢越發地貼近了屏幕。
她才剛冒了頭。
——就瞧見了對方紋絲不動的塑料眼珠。
人體模型:“?”
貞子:“………………”
欺騙感情!!!
她憤怒地正準備抽手回身,還露在外麵的半個身子忽然猛地一歪,連帶著電視機都一起失去了控製。
砰,轟隆,稀裡嘩啦。
直接從裡頭摔出來的女鬼這才注意到,電視機竟然是以某種刁鑽的角度立在一大堆看起來就不怎麼穩當的雜物上,稍微的搖晃都可能破壞掉整體的平衡。
然而,此刻說這些為時已晚,電視上麵還有幾件似乎很貴的電器和不少看起來就很精巧的玻璃擺件。眼下不是摔成了碎成蜘蛛網一樣的黑屏,就是四分五裂得幾乎看不出原本形狀了。
“哢嚓。”
白光倏然照亮整個房間,閃光燈滅下之後,客廳又重回了剛才的黑暗,隻有守在旁邊的人類出了聲。
“咦,”虞檸驚訝地看看相機裡的回放畫麵,“原來相機真能拍下鬼啊。”
恐怖電影和遊戲誠不欺她!
伴隨著唰唰的打印聲,拍立得當場洗出了照片,爬出來的女鬼反被稀巴爛的電器和一堆裝飾品埋住的場景在上麵清晰可見。
“貞子小姐——或者貞子先生,算了算了什麼都行,看到了嗎?”
虞檸就像出示證據一樣,將照片懟到了對方能看見又正好夠不著的位置,“你要是不願意賠償——”
“我就讓所有鬼知道,”她深沉地說,“你是個偷完彆人手機砸完彆人家電視就跑的老賴。”
貞子:“???”
哪怕隻有那根根直立的頭發,都足以看得出她的震驚。
等會兒——偷什麼手機了?!
“當然,老夫也不是什麼魔鬼。”
虞檸煞有介事地拿出計算器按了半天,雖然手機就能兼職這個功能,但她還是覺得這樣能讓自己看著更專業一些。
“這樣吧,我給你提供解決的辦法,”她說,“你在我這裡的工錢就當還債了,連本帶息,什麼時候還清什麼時候走人。”
那被黑發覆蓋住麵容的女鬼顫巍巍抬頭,仿佛是在無聲地問一個問題。
——多久?
“挺短的。”
虞檸終於按完了計算器,以異常誠懇的語氣說:
“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