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宿的眼前出現了重影, 窗外一片朦朧,天黑了?不,是天又亮了。
他幾乎快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但可怕的是他的理智知道他承受不住了, 但他的身體還在本能的回應,甚至變得更加貪.婪。
恍恍惚惚中, 他眼尾泌出了一滴淚,臉上一絲動人的酡紅帶著細密的汗珠。
他的頭發濕漉漉的粘在一起, 耳邊落下一聲火熱的呼吸,接著他被摟著腰抱了起來。
溫熱的水流讓他重新拿回感知力, 酸麻,鈍痛讓他有些難受的蹙起了眉,眼前的視線也逐漸回籠。
鄭願正垂著頭專心的給他清洗身體, 他不禁想, 年輕的小孩,體力真可怕。
“老婆,你醒啦。”
一隻手摸上了他的額頭,他這才意識到,他又發燒了。
這讓他詭異的頓了一下, 看向鄭願的視線也怪異起來。
連發燒?也行。
這頭狼崽子會不會有點過於禽.獸了。
但各種情緒隻維持了一秒,在鄭願擁抱他的時候, 他隻有從心底蔓延而上的依戀和慵懶。
真可怕啊。
他眯了眯眼睛, 在鄭願的肩頭蹭了一下。
鄭願清洗他背部的手一頓,接著垂下頭,沙啞的說:“老婆,對不起。”
對不起?
趙宿想起了什麼,漆黑的眼眸微微一冷, 隨即感覺到鄭願失落的情緒,還有那頭喪失光澤的金色卷發。
他抿了下唇,重新眯起眼睛。
“下不為例。”
鄭願眼睛一亮,像午夜裡的星光,隨即如浩瀚的銀河卷動著風暴。
他笑彎了眼睛,抱著趙宿揉揉搓搓,軟乎乎的說:“老婆,你真好。”
2526:【……】
嘖,牙疼。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鄭願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他白天並不是沒有什麼事做,他需要維持生活,所以除了晚上需要去西區大街,白天的時候他要去垃圾回收。
這是沒有撿到趙宿之前他每天都在做的事,後來因為一樁樁變故,他停了下來。
但現在他重新出門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鄭願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小紅他們也放心了。
“誒,你家那位怎麼沒有跟著你一起。”
小紅有些小心的蹭到他身邊,生怕一回頭又看到那個高大的影子默不作聲地盯著她。
鄭願麵色不改,語氣輕快又愉悅,“他發燒了,不舒服,所以在家休息。”
“那他不會……”小紅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他不在身邊,對方不會突然發瘋嗎。
雖然鄭願總是固執的認為那是對方生病了,但小紅卻覺得用發瘋來形容更貼切。
尤其是她後麵聽人說了人間天堂的事,聽說那個女人被帶出去的時候全身的肉都快被剔了下來。
並且她始終認為死在裡麵的那個中年男人也和對方脫不了關係。
鄭願停頓了一下,臉上突然笑了一聲。
“短時間不會。”
因為,他看到趙宿又把他的內.褲塞進被子裡了。
小紅看著鄭願的笑容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幾天不見,她覺得鄭願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少了點溫吞和純良,多了點……多了點……
“喂,這塊是我們的地盤,給我滾!”
幾個人高馬大的人拖著一個蛇皮袋,凶神惡煞的揮舞著一條大鐵棍。
小紅瞪起眼睛,立馬就要開口,她已經是套過黃大狗麻袋的人了,這些人她才不怕。
隻不過還不等她說話,就感覺到鄭願扯了扯她的衣袖,拉著她去了另一個地方。
聽著那些人得意的哼聲,又看了眼一副明顯好欺負的鄭願,她憋屈的皺了下眉。
一定是她感覺錯了。
鄭願還是以前的鄭願!
“我們彆和他們一般見識,要是打起來,我們肯定打不過他們,來這裡也是一樣的。”
鄭願好脾氣的勸著明顯還有些不忿的小紅。
這裡是一個巨型垃圾場,可與其他垃圾場不同的是,這裡都是從中心城運過來的垃圾,裡麵不乏有許多被淘汰的高奢產品。
而他們就是把這些東西撿回去,去垃圾回收站能換回一筆錢幣。
來這裡的人很多,除了像他們這些無依無靠又生活在底層的人,還有些地痞流.氓也會過來。
之前那些人高馬大的男人就是。
他們隻是一些剛成年沒多久的小孩,硬碰硬絕對沒好果子吃。
這是他們從小摸爬滾打的經驗。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可是知道鄭願有個特彆厲害的老婆,聽說黃管事的耳朵就是對方削的。
一個看起來和鄭願差不多大的少年湊到鄭願跟前說:“鄭願,你家不是有個特彆厲害的嗎,連姓黃的都能對付,怕他們乾什麼。”
另一個參與了麻袋事件的少年也嘟囔著開口,“就是,我們都挨多少年欺負了,這裡的垃圾誰都能撿,憑什麼那塊地方就是他們的。”
很顯然,這群少年自從套過黃管事的麻袋之後,那點麻雀大小的膽子也逐漸膨脹了起來。
“就是就是,既然你老婆這麼厲害,讓他去給那些人一個教訓……”
“不行!”
幾個少年有些驚愕的看著鄭願突然沉下來的臉,他們不知道他們說錯了什麼,但在這一眾人裡麵,他們除了小紅,就聽鄭願的話,所以此刻互相有些呐呐的不敢開口。
“鄭願,你會不會太當真了點。”
小紅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最開始,她隻是想讓鄭願借助這段關係,好讓姓黃的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他下手。
而且對於趙宿突然出現在西區,他們誰都清楚,這個來曆不明的男人遲早會離開。
她一直以為鄭願心裡明白。
可最近的一樁樁事件,讓她又有那麼些不確定了。
“不可以嗎。”
鄭願側過頭看她,那雙純粹的淺褐色眼睛透亮的像清澈的湖麵。
但小紅卻突然覺得有些冷。
“鄭願,你得明白,他不是西區的人。”
即便在這裡登記了身份信息,可對方和他們不同,隨時能離開這裡。
“可他和我結婚了啊。”
“他是我老婆。”
“我很喜歡他,我想讓他陪著我。”
“婚檢所也有證明。”
“他是我的。”
小紅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
對方的態度,對趙宿的態度。
那天他的猶豫也僅僅隻是因為他給對方的一個機會。
人不是物品,會說話。
所以當她開口讓兩人結婚,而趙宿點頭答應的時候。
趙宿就成為了他的獨有品。
那個時候鄭願臉紅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興奮。
難怪,難怪那天她去鄭願家第一次見到趙宿的時候,對於一個來曆不明的人,鄭願對趙宿的態度就這麼親密,還帶有一點縱容,恐怕那時候,鄭願就將趙宿當成了他的所有物。
小紅忽然覺得渾身發冷,看向鄭願的眼神也變了。
他們一同長大,她當然知道鄭願從小就被拋棄,還在連存活的能力都沒有的時候就被抵給了西區。
一個靠討飯撿垃圾長大的小孩,堅韌的活到了現在。
他遇到了一個特彆的人,一個離了他就活不下去的人。
於是,他欣喜若狂。
“你能幫我帶去垃圾回收站嗎,收益分你兩成,出來太久了,我得回去了。”
小紅愣愣的接過鄭願遞過來的袋子,她想說什麼,但看著鄭願盈盈發亮的眼睛,她還是選擇了沉默。
“小紅,鄭願他怎麼了啊。”
之前說話的少年走到小紅的身邊,臉上有些擔憂和忐忑。
他們都沒見過鄭願那位老婆,隻是聽說過他很不一樣,但剛剛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氛圍好像有點不對。
“沒什麼。”
“鄭願他隻是開心。”
“他有家了。”
風吹過來,帶來一絲透骨的涼意。
少年們不明白小紅為什麼一副怔愣的表情,但他們聽懂了她的話,紛紛為鄭願感到高興。
他有家了。
真好啊。
……
“大少,最近趙弩把手伸到了西區,他這麼著急,可能是他的時間不多了。”
小張低眉垂眼,平平無奇的臉上是沒什麼情緒的表情。
他不敢抬頭,在靜謐的空氣中感覺到了一絲壓抑的氛圍。
之前趙宿失蹤了一段時間,外麵不少人都轉了風向,但小張一直不緊不慢的把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
因為他知道他家大少不可能會死,而那時,趙宿也向他留下了對方會來西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