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維拉爾直視著他,那雙藍金色的重瞳在震動下像幽深的寒冰,而凱斯特始終沉著的與他對視。
在壓抑凝滯的氛圍中,最後他還是閉了閉眼睛,恢複了冷靜。
離開的時候,他留下一句話,“凱斯特,我會找到證據的。”
凱斯特目光陰狠的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個陰鬱的冷笑,轉身離開了。
布維拉爾轉身的刹那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齊正。
他正看著他,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那雙隔著鏡片的眼睛微微的閃著光,濃密的睫毛在不停的顫抖。
“布維拉爾……”
他柔和的聲音在一片靜謐中響起,隨後他烏黑的發絲在風中飛揚,他一路向布維拉爾跑了過去。
布維拉爾張開雙手接住了他。
“抱歉,雄主。”
他低下頭,將臉埋進了他並不寬厚的肩膀。
“布維拉爾,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他伸手摸著布維拉爾的銀發,溫聲安撫他。
那雙眼睛卻平靜無波的目視著前方。
布維拉爾,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是壞人太多了。
布維拉爾用力的抓著他的衣服,肩膀有一瞬間門在輕輕顫抖,他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雖然很快就恢複冷靜。
但齊正還是看到了他略微發紅的眼睛。
原本在他強大的威懾下不敢靠近的媒體也試探著走上來,洛爾率領著第一軍團攔住了他們。
這些剛剛從一場戰事中活下來的軍雌還帶著一身的肅殺之氣,讓那些媒體又遲疑著不敢靠近。
而看到布維拉爾冷冽的天藍色眼瞳,思及到他剛剛徒手掰碎了脖頸上的信息素偵測儀,又是倒吸一口涼氣,不敢再停留,紛紛逃走了。
登上飛艇的時候,齊正看到布維拉爾始終挺直的腰背,不禁想,累嗎。
這是個他上輩子就在思考的問題。
救人的時候累嗎,承擔責任的時候累嗎,被大眾責怪的時候累嗎,哪怕連回家的時候都挺著背,累嗎。
“布維拉爾。”
聽到他聲音的布維拉爾回頭,以為是自己走的太快,立馬停下腳步,向他伸出手。
他站在原地,輕聲問:“布維拉爾,你累嗎。”
布維拉爾猛的一頓,他垂下眼瞼,唇抿了又鬆。
該說什麼呢。
他什麼也沒說。
這不是處在他這個位置應該去思考的問題,不管回答累與不累都沒有任何意義。
最後,他隻是看著齊正說:“雄主,回家嗎。”
齊正那刻,仿佛有一串浪花打在了他的心口。
他得到了他一直以來想要的答案,看到了他一直以來的憧憬中那個高大偉岸的身影。
他伸出手,輕輕的放在了布維拉爾的手心,他輕吸一口氣,白淨的臉上漫上了幾分無法自控的薄紅。
……
布維拉爾醒來的時候他的脖子上包著一圈紗布,站在鏡子前,他看著自己,心裡升起了一股虛無。
不過這點情緒很快就被強製壓下,他轉過身,齊正正坐在陽台幫他做衣服。
現在買衣服縫補衣服已經不能滿足他了。
連布維拉爾也無法想到會有一位雄蟲做這些事,還做的這麼出色。
“布維拉爾,你醒了。”
齊正回頭一臉微笑的看著他。
陽光下,他溫柔的模樣在寒冷的深秋裡也帶來一陣如春風般的暖意。
“嗯。”布維拉爾抬腳走過去,卻忽的動作一停,一條可怕的青筋從他的脖頸延著他的額角向上蔓延。
周圍的空氣突然下沉,暴動的能量在壓製的邊緣瘋狂湧動。
信息素偵測儀給他的精神海造成了不可磨滅的損傷,還有之前的信息素引.誘.劑,等級越高,反彈越大。
他像被定格一樣站在原地,高大健壯的身體霎那間門變的可怖起來。
一道氣流向四周蔓延,在床頭的花瓶即將變得搖搖欲墜的時候,那股氣流變成一陣風吹起了陽台的邊緣。
“哢擦”一聲,有一塊玻璃碎了。
布維拉爾的瞳孔不停的震動,他完全不敢開口,暴動的能量仿佛能從他的毛孔裡溢出來。
忽然,一股蓬勃的力量像網一樣將他包裹,隱藏在身體裡蠢蠢欲動的能量被壓了下去。
而後那一道道精神力化成細密如發的精神絲捆住了他的身體。
布維拉爾單薄的家居服很快被割裂,露出下麵蜜色健壯的身軀,精神絲繼續收緊,布維拉爾的皮膚上出現了顯眼的紅痕,飽滿的肌肉看起來柔韌而有彈性。
“呃……”他發出了一聲略帶幾分痛苦的口申吟,臉上逐漸被潮.紅代替。
終於,暴動的能量被壓製回體內,布維拉爾睜開眼睛,天藍色的眼眸帶上了幾分水汽。
始終坐在陽台保持沉默的齊正慢條斯理的放下了手裡的東西,他撩開耳邊的發絲,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
走到被捆住的布維拉爾麵前,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碎成了一塊一塊的破布。
他低下頭,溫聲道:“又濕了。”
布維拉爾緊抿著唇,越加勒緊的精神絲讓他的身上被劃出了一道道的紅紫色痕跡。
齊正伸手解開了他脖子上的紗布,修長緊致的脖頸上留有一塊顯眼又醜陋的傷疤。
雌蟲的恢複力驚人,隻一個晚上,外表上的傷痕就已經痊愈了,隻是強行毀壞的信息素偵測儀留下了這道不可磨滅的痕跡。
他微涼的指尖撫過那一道疤,還記得回來的時候,看到他看向他脖子的眼神,布維拉爾伸手拉領口的動作。
拿出那根縫補衣服的細針,他用舌尖舔了一下,以一種溫柔但不容反駁的語氣說:“很抱歉,布維拉爾,可能會有點疼。”
布維拉爾睜開略有幾分朦朧的眼睛看向他,下一瞬間門,他被推倒在了床上。
……
走近軍部的時候,四周的氣氛沉默又壓抑。
接連的戰敗給這些軍雌帶了深重的打擊。
尤其他們還犧牲掉了一個阿爾列。
“針對信息素引.誘.劑所做的研究進度怎麼樣。”
他雷厲風行的走進實驗室,目前最本土的方式是采取防毒麵具,但信息素引.誘.劑和普通的迷霧還有些不同,不單單會通過呼吸進入,可能還會進入毛孔。
隻要裸.露在外麵的皮膚有呼吸的可能,信息素引.誘.劑就會無孔不入。
“目前新產出了一款防護服,但還在實驗的階段。”
研究員有些歉疚,他們進度越慢,阿爾列就危險一分,星盜們就更猖狂。
“這是那天的戰鬥視頻,我懷疑他們可能服下過能克製信息素引.誘.劑的藥劑。”
視頻裡在那群星盜發了瘋的散播信息素引誘劑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那麼隻有開發藥物的可能,更甚者是通過某種方式對信息素引誘劑有了抗性。
研究員立馬神情一肅,“我會立即通過藥物成分展開分析研究。”
但他很快又說:“有沒有可能給他們信息素引誘劑和抗體的是同一隻蟲。”
他們都不相信這樣一群像瘋子般的星盜能有這麼有團體性的計劃和行動。
布維拉爾垂下眼瞼,淡聲道:“儘快研究。”
研究員愣了一下,立馬點頭,“是。”
他走出去,迎麵碰上了風風火火的洛爾,他眉心微蹙,伸手拉住他,“莽莽撞撞的像什麼樣子。”
著急的洛爾這才看到他,連忙說:“第軍團和第四軍團打起來了!”
“怎麼回事。”
洛爾有些猶豫的看了他一眼,艱難的開口:“第四軍團的上將認為是元帥你放棄了阿爾列做了逃兵,想要去攻打星盜對阿爾列展開救援,第軍團的上將攔住了他,兩方就這麼吵了起來,然後……然後就打起來了。”
說完,布維拉爾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隻是向著兩個軍團的方向走了過去。
洛爾煩惱的抓了抓火紅的頭發,這都叫什麼事啊,那第四軍團的上將就是個屁,什麼都不知道,光長肌肉不長腦子!
趕過去的時候,第軍團和第四軍團正打的不可開交,不過好在他們還算守規矩,知道一對一的單挑,沒有群毆。
要不然到時候大家都得一起遭殃。
看到布維拉爾走過來的身影,現場的怒罵聲和叫好聲瞬間門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樣卡在了喉嚨裡。
正在對打的第四軍團上將也看到了他,那張方正的臉上帶著蓬勃的怒氣,肌肉怒張的身軀麵對第軍團上將有些消瘦的身形,顯得及其不對等。
軍團上將看著不顯,但他其實是名亞雌,顯然麵對脾氣火爆的四軍團也很是頭疼。
他並不想爆發衝突,打起來也隻是想控製住對方衝動的行為。
現在看到布維拉爾,第四軍團上將的目標立即倒轉。
“元帥,我並不想質疑你,但你為什麼要放棄阿爾列!”
很不可思議,像阿爾列那樣又爛又臭的脾氣,偏偏四軍團和他最親近。
布維拉爾能理解他血脈膨脹下的不理智,但他不接受。
一顆一顆解開身上的扣子,他將軍服外套丟在了地上,解開了手腕上的袖扣。
“如果當時處在那個境地的是你,我同樣也會放棄你。”
不說他這句不像解釋的解釋有多冷酷,所有蟲都盯著他的脖子震驚的說不出話。
在他修長的頸側,盛開了一簇簇藍色的薔薇花。
茂盛又絢麗,一直從他的右耳下方蔓延到他的領口裡。
而下一秒,第四軍團的上將在無蟲敢開口的沉默中被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