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兒愣了,苦笑道,“你真幽默,可惜,這種網絡段子我也刷到過。”
雁風潯純良無害地衝他眨眼,不置可否。
“我真的很想認識你,能不能加一個好友啊?你可以慢慢了解我。”他說著話,眼眶竟然紅了,看上去楚楚可憐。
就連鋼鐵直男林樂山都心軟了,拽了拽雁風潯的袖子:“你要不然就給人家嘛……”
秦招在旁邊幽幽看了林樂山一眼。
雁風潯笑笑,仿佛真的被林樂山說動了,突然從懷裡抽出了一本檔案袋。
林樂山一驚:“好家夥,你懷裡能揣這麼大個東西呢?”
雁風潯沒理他,依舊笑眯眯的,把從檔案袋裡抽出一張白紙,又拿出一支鋼筆,遞給那男孩兒。
“真不是我不想給你,但我手機弄丟了,過段時間可能會換號碼。要不這樣,我剛好帶了紙筆,你先給我留一個聯係方式?”
“好啊好啊!”
溫柔可愛會撒嬌的小男孩兒立刻接過紙和筆,在上麵留下了自己的電話以及姓名。
元皎月。
“這是你的本名?真好聽。”雁風潯一邊說著,一邊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了秦招。
秦招全程都對元皎月充滿戒備,當觸及到雁風潯的視線時,他微微一愣。
雁風潯對秦招說:“隊長,你幫我看看,他的名字是不是很好聽?”
“……”秦招很突然的,就好像明白了雁風潯的意思,“好。”
他冷眉冷眼地朝元皎月走了過去,代替雁風潯接過了元皎月手中的紙筆。
在過程中,好似無意地碰到了元皎月的手指尖。
刹那間,屬於元皎月的部分意識,被秦招抓取。
秦招認真地看了看元皎月的名字,然後對雁風潯點點頭,說:“好聽。”
雁風潯開心地對他笑了笑:“隊長和我的審美出奇的默契。”
在秦招沒有受傷的情況下,他的勢元很穩定,即便共感了,對方也隻會覺得自己的力量莫名受到壓製,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所以元皎月此刻還以為他們真的在誇自己的名字。
他微微紅著臉,對雁風潯道:“那你呢,你叫什麼?”
“我啊……”雁風潯把紙筆收好,對他笑說,“我叫我隊長收拾你。”
元皎月:“?”
秦招拔出刀,對元皎月微微一眯眼,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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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元皎月狼狽地跑出二裡地,林樂山才腿腳一軟,跪在地上。
“媽呀,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一言不合就又拔刀了??”他壓低聲音問雁風潯,“你這隊長是不是有狂躁症啊?”
雁風潯用指背用力崩了一下他的嘴:“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是個B級異能。”秦招望著元皎月離開的方向,忽然道,“……契約精神。”
雁風潯沒懂什麼是契約精神,林樂山的大學選修有異能作戰課,所以反應極快:“啥?你說剛才那個人嗎?我艸?契約精神這種異能很少見誒!該不會又是雁十的後媽搞的吧!”
雁風潯雖然也經常翻閱各種異能資料,但畢竟了解得沒有真正的異能者多,他問:“什麼是契約精神?”
“一種精神係異能,對目標發起‘契約’能力,並使一切口頭承諾都必然實現。”
秦招給他科普道,“這種異能者調查局也有,他們的職位通常是規則監督,或是在軍事化訓練時,向所有新手戰士發起誓言契約,以保證他們不會背叛組織。”
“契約達成後,目標對象將會受到行為管束,無法違背自己說出口的承諾。對於A級異能者來說,契約不算很難打破,但如果勢元不夠的人,就會永遠受到契約限製。”
林樂山回過味來了:“我懂了!那肯定就是雁十的後媽乾的,找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0來勾引我們雁十,等雁十和他達成談戀愛的契約,他就可以在雁十身邊當辛息的眼線!”
他說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
秦招卻搖頭:“他想給雁風潯的契約不是這個。”
林樂山摳腦袋:“那是啥,我怎麼不記得他還說了彆的。”
“有啊。”雁風潯冷笑道,“比如他叫我陪他走,或者……他問我‘有沒有男朋友’。”
“什麼意思?這是個什麼契約?”林樂山愣住。
秦招倒是想到了什麼,默默看了雁風潯一眼。
如果雁風潯當時沒有防備,回答了“沒有”,那有沒有可能,他這輩子都將履行“沒有男朋友”的這個契約?
當然,這隻是一種比較極端的推測。
秦招選擇沉默。
“大佛,你今晚就去我家。不用偷偷摸摸的,就大搖大擺走進去。誰問你就說……”
雁風潯一邊說話摸出手機,健字如飛發了一串消息出去,然後鎖屏關機一氣嗬成,對林樂山道,
“這家主人的房子賣了,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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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就不能聽我的,這世上沒有什麼地方比我身邊更安全!”
雁江已經在房子裡來回踱步一個多小時,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帶回好消息。
從雁風潯跑掉到現在,雁江就沒消停過。
全城封閉搜索,聲勢浩大。搞得耶努霧司的地方警察還以為有什麼恐怖襲擊,人人不得安寧。
“他才多大,他能做什麼主?都怪我這些年太慣著他,才讓他變成現在這副不知死活的樣子!……不行,爸,這次你攔著也沒用,我要去踏平調查局,非得讓秦招把人給我交出來!”
“他已經二十歲了,尋常家的孩子到這個年紀早就該出去見見世麵。”辛霍頗為無奈地掩過一個哈欠。
“可我兒子不一樣!他沒有異能,我怎麼可能讓他去做那麼危險的工作!”
“那蕭拂呢?”
辛霍冷不丁提到這個名字,雁江霎時間氣焰消了一半:“您提她做什麼。”
“蕭拂曾經是全星際最強的異能者,按說,她已經所向披靡,那為什麼你當初還是要留下她?你如今不讓孩子離開,和你那時強行留下蕭拂,沒有本質區彆。你總認為,他們離了你就不行。”
辛霍說到這件事,忍不住歎了口氣,“當你開始以保護一個人為名義奪取她的自由,她就會離你越來越遠。我以為你二十年前就該懂這個道理。”
“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我當時不讓她去,是因為她懷著孩子,我什麼時候不是為她好?退一萬步說,如果她二十年前聽我的話,後來也不會變成這樣!”
“所以,你依然覺得是調查局要了她的命,是她一生為之奮鬥奉獻的事業帶給她悲劇。你認為她活該。如果當初留下來……”看起來辛霍很不想用那個詞形容蕭拂,“給你當全職太太,相夫教子,她就能快樂?”
“我沒這麼說。”雁江表情有些尷尬。
辛霍淡淡掃看他一眼,莫名冷了臉:“你心裡是這麼想的。而且整整二十年,從來沒有改變過。現在你不肯放阿潯自由,不過是在把當初沒有留下蕭拂的遺憾,轉移到他身上。”
辛霍開始說反話,字字刻薄,“你管不住大的至少就要管住小的,反正雁風潯沒有異能,比蕭拂好管,大不了就關起來,總不會像蕭拂一樣反抗你。而調查局?簡直是喪儘天良……它前腳帶走你愛人,如今又搶走你兒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你就去踏平調查局,我若敢攔著,你乾脆也殺了我。要是不把雁風潯抓回來,你雁江的一世英名,非得被這母子倆給毀了。”
“不!……您用不著拿話激我。”雁江憋得滿臉通紅,氣也不是惱也不是,但又無法反駁,隻能悶悶地說,“我隻是在做我認為對的事。”
辛霍突然笑了一聲。
雁江問他笑什麼。
辛霍說:“如果蕭拂在這兒,你少說要挨五個巴掌。”
雁江莫名覺得臉上一痛:“哼,她要是真在,我也不至於……”
就在這時,雁江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的通訊設備都有特殊收訊裝置,不重要的人發來的消息,會一直屏蔽到早上才接收。
現在手機響了,說明發消息的那個人,是他特地設置24小時隨時接聽的,重要的人。
雁江迅速摸出手機來,果不其然,看到了來信人是雁風潯。
他手忙腳亂地打開屏幕,入目便是一大串長達百字的短信。
雁江用最快的速度看完,直接兩眼一黑——
【爸,我真的很理解您對於同性戀這事兒的不理解,建立在這種相互不理解的理解之下,我決定,出去找能人異士替我治上一治。在我徹底治好同性戀以前,我就不回來了。你的人生如果有任何未完成的理想和抱負,我都建議你這邊自己努努力,正當壯年彆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想抱孩子就自己生。加油。】
【為了避免您太過期待,我得先給您打個預防針:我可能這輩子都治不好,您要實在不能接受,咱們這輩子就彆見了。拜。>V<】
雁江憋著氣趕緊回撥電話過去,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雁風潯拉進黑名單。
他整個人向後一倒,坐在椅子上狠狠掐自己人中:“混小子,混小子……”
他身旁的辛霍瞥了一眼還沒來得及鎖屏的手機,剛好看到消息內容。
小老頭兒嘴角微揚,皺紋都帶著點樂。
“挺好,蕭拂看了應該很欣慰。”辛霍優哉遊哉給自己泡了一杯茶,說,“父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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