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招對這個沒興趣。
他換了鞋,從玄關走進來,確定雁風潯不在,也沒給出多餘的反應,徑直往浴室走。
浴室裡還殘留著一縷淡淡的男香。
秦招想了想,還是摸出手機,給彭呸呸打了個電話。
他沒有直接問雁風潯,事實上他也沒有想管著雁風潯幾點回來,他隻是單純谘詢一下,他們這場戰前放鬆打算鬨到多晚,以及,今晚雁風潯到底要不要回來。
彭呸呸喝了酒以後,所有的情緒都被放大,連對著秦招也不知道收斂,一接通電話就哇呀呀吼了半天。
“雁風潯沒良心嗚嗚嗚。可憐了我們秦隊,這輩子第一個老婆就這麼沒了……”
旁邊還傳來敏喜的嗚咽:“是老公,老公!”
坐在他們對麵的邊穆一聽,汗毛都炸了,幾乎是飛過去,把彭呸呸和敏喜攔住,拚命把手機搶了過來。
“秦、秦隊,晚上好!呸呸喝醉了,你彆聽她們瞎說。”
“……”秦招無語了片刻,問邊穆,“雁風潯呢?”
邊穆謹慎措辭:“他,認識了新朋友,兩個人已經出去有一會兒了。”
秦招不太能理解這句話隱藏的含義,他隻從字麵意思提取信息,以為雁風潯真的是在交朋友,於是就說:“酒吧人多雜亂,他還小,怎麼能隨便什麼人就跟著走了。去叫他回來。”
“啊不是……”邊穆咬手指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不是雁風潯跟人跑了,是雁風潯帶人走了。
最後還是陳厭青解了圍,奪過電話劈頭蓋臉給秦招來了句:“秦招,你懂懂事吧,人家小雁一個成年人了,該有點兒需要解決的問題了。”
秦招滿頭問號:“他有什麼問題,我可以解決。”
陳厭青噗嗤一聲笑出來:“我有時候真懷疑你到底是25歲還是15歲,簡單來說就是小雁要快活快活,之後他還要跟著你忙那麼久呢,你饒了他這一晚,成嗎?”
秦招掛完電話以後,呆呆地眨了眨眼。
他不是不懂,但又沒有全懂。
可能是因為秦招先入為主地認為,雁風潯還是個學校裡的學生,就覺得他青澀,懵懂,稚嫩。但他忽略了,這個學生已經二十歲,其實不小了。
秦招沉默地消化了這個消息,收起電話,走進浴室。
他自己生活慣了,也沒有那麼講究,這會兒熱得難受,直接脫衣服洗澡。
AI小助理的聲音從最近的音響傳出:“檢測到您的體溫過高,是否需要打開空調?”
“開。”秦招心想,有個AI確實方便。
浴室裡沒有空調,熱水一開悶得難受,他把門打開,讓外麵的冷氣吹進來。
雁風潯回來的時候,秦招正站在噴頭下,高高仰著頭,衝洗自己眼睛裡被洗發水進到的地方。
和健身訓練出來的肌肉不同,秦招的身體有野性,每道肌理都透著一股子勁,寬肩窄腰大長腿,雁風潯咬過,知道那是什麼手感和口感。
他楞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避開視線,走去陽台。
夜風吹得雁風潯腦子疼。
他在陽台站了好幾分鐘,也就是不會抽煙,不然這會兒可能已經一包下去了。
秦招洗完出來,也絲毫沒拘謹,擦乾淨水後就進去臥室拿褲子,穿完才發現雁風潯在陽台那兒。
他上半身晾著。
作為高級異能者,秦招身體代謝與常人不同,但那些被雁風潯咬出來的痕跡依舊沒有消完,還斑駁地留在上麵。
秦招走過去拍拍雁風潯,問了一句:“你快活完了?”
雁風潯剛一轉頭,就聽秦招這麼問,臉上的表情差點沒收住:“哈?”
秦招上下打量了雁風潯一番,評價道:“好看,他們說你在酒吧很受歡迎。”
“沒有。”雁風潯一看見秦招,就想到剛才他在熱氣騰騰中一絲.不掛的樣子,他沒忍住就問了句,“你剛洗澡了,怎麼沒關門?”
“熱,想吹空調。”秦招側身走近客廳,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幾口喝下去,問雁風潯,“怎麼回來了。”
“我在這兒睡,當然就回來了。”雁風潯也好奇,說,“你剛才問我那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快活完了?”
秦招把那通電話的內容告訴了雁風潯,並說:“所以,是快活完了嗎?”
雁風潯一開始被他問懵了,但這會兒琢磨過味兒來。他稍稍抵著下巴,似是而非地看著秦招:“這麼好奇?”
秦招也不忸怩,說:“有一點點,他們說,今晚找你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你都沒理。你就跟一個人說話了,兩句,就把人帶出去。”
雁風潯表情尷尬:“……誰跟你說那麼細。”
秦招毫不猶豫地出賣:“陳厭青。”
“確實帶他出去了,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雁風潯坐過去,把秦招那杯水奪過來喝了個乾淨,壓下心頭一陣躁動,才說,“他是我家派的人。”
秦招一聽,猛地轉過頭去。
他想起上次那個精神契約的男孩,也是故意借著搭訕的名義靠近雁風潯,其實是為了想辦法把雁風潯帶回去關禁閉。
秦招害怕雁風潯被帶走,他腦子裡關於“快活”的念頭煙消雲散:“他做什麼了?”
“沒什麼,估計隻是想接近我,找個由頭留在我身邊。”雁風潯隨口說,“方便監視我。”
“雁江找死。”
秦招冷著臉,要不是雁江是雁風潯的爹,恐怕活不過這幾天。
不過雁風潯為自己的親爹解釋了一下:“不是他,他如果真的想要找人監視我,四個保鏢起步。”
“那是誰?”秦招不懂,“辛老?”
“辛息。”
“誰?”
“我後媽。”雁風潯笑了笑,“她真挺閒的,我離這麼遠,也得找個人來看著我。”
秦招謔的一下站起來,光著上半身,吧嗒吧嗒衝進臥室,取出自己的兩把刀。
雁風潯揚眉:“乾什麼?”
秦招十分認真:“跟著你的人在哪兒?我去殺。”
雁風潯笑起來,聲音震得他自己喉嚨癢。
秦招不解地走近,雁風潯還在笑。秦招就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笑,認真對待。這次要做出回應,讓她不敢繼續搞這一出。”
雁風潯由著他的手捂著自己,他甚至按住秦招的手背,在指縫中摩挲,莫名心情很好。
秦招卻覺得癢,想收回。
“沒必要,我已經把他趕走了。”其實不隻是趕走,但雁風潯沒有細說。
秦招的手被雁風潯捉著,他隻能放下刀,半躬著身子遷就:“他是什麼異能?你有沒有受傷。”
雁風潯佯裝思考,說:“異能?不知道。”
反正很快就沒有了。
秦招還想問,雁風潯就不讓他問了,猛地一拽,把人塞到沙發角,秦招沒反應過來,要推他,結果雁風潯就抱著他躺著不動了。
“歇會兒,隊長。”雁風潯的臉頰貼著秦招的皮膚,耳朵能聽見秦招的心跳。
均勻,不輕不重。
“困了去洗澡。”秦招嘴上這麼說,但也沒動。
“待會兒洗。”雁風潯抱著秦招的腰,有些賴皮地拱了拱,“隊長,我好像生病了。”
這是大事兒,馬上就要出發去門橋了,現在生病可不好。
療愈師隻能治療被勢元攻擊所留下的傷,以及一些外傷,身體裡的病症不是全都能治。秦招擔心雁風潯帶著病做不了任務:“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累。”
“訓練太多了嗎?”
“不是。”
“出去玩久了?”
“不是。”
“是不是想到要去門橋,心裡有壓力?”
“不是。”
無論秦招怎麼問,雁風潯的答案都是一樣。
他隻說他累,但秦招問不出來哪裡累。
“隊長。”雁風潯忽然叫了一聲。
“嗯?”
“秦招。”
秦招不介意彆人對他直呼其名,但雁風潯現在這麼叫,意味不明,他就問:“怎麼了?”
“秦招,名字誰給你起的。”雁風潯貼著秦招的胸口,抬頭望著秦招。
“不知道,一直就這麼叫。”
“哦。”
“不好聽?確實,不如你的。”
“好聽。”雁風潯抓著秦招的手,放到自己臉頰邊,蹭了蹭,“秦招人。”
秦招愣了一下:“啊?”
雁風潯又笑著重複了一遍:“秦招人。”
他說完,突然就起了身,接下來十分迅速果決從沙發上跳起,往浴室走。
秦招被他這麼胡亂抱了一通卻又轉頭離去的動作搞得一頭霧水。
但他如果把雁風潯理解為貓,就很能理解。
貓咪偶爾喜歡被摸摸,但不能太久。它們很嬌氣,挨一下你馬上就要跑。
秦招隻是看著他的背影問了句:“去洗澡?”
雁風潯沒回頭,走進浴室,關門前笑著回了句:“沒,就是解決一個……不受控製的噴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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