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雁風潯自己都覺得是奇跡……(1 / 2)

雁風潯終於碰到那枚痣, 其實在此之前,他已經這麼想了很久。

唇在眉眼處逗留許久,才緩緩離開。雁風潯離很近地看著秦招, 忽然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他的臉頰, 皮膚軟軟的,碰一下就陷下去, 他又用兩根手指捏了捏,莫名就覺得很可愛。

隨即,雁風潯猛低頭,把臉埋進秦招的頸窩。無語地閉著眼悶了一會兒。

他意識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秦招睡著了,秦招什麼都沒做。他隻是在呼吸而已。

雁風潯居然覺得他好可愛。

可能有時候太過聰明也是負擔。

雁風潯比太多人更快看清事情的本質,或者在一切發生以前已經預料到後來的結果。

比如, 他早就猜到自己對秦招有好感,或者說,遲早會有好感。

秦招幾乎沒有什麼地方是雁風潯過去設想過的戀愛標準,他甚至是個完全的反麵模板,但這不妨礙雁風潯正在按自己預料的結果越陷越深。

但這不是什麼好事。

被感情左右的人容易變傻,雁風潯更喜歡在清醒的狀態下, 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所以去爭取什麼。

他尤其討厭自己在麵對秦招時, 總是忍不住想給出一些承諾的可笑心情。

這讓他回想起高中時,同班的體育委員和組織委員在某天中午吃完飯以後,到學校後麵的小樹林裡勾著手指, 對彼此含情脈脈地說:“我們以後要好好學習, 認真聽講,每天一起寫作業,要考同一所重點大學, 一輩子在一起。”

那時候雁風潯正好在樹上納涼,聽完就翻了白眼。

他心想你們可得了吧,你倆的作業都他媽今早現抄我的,跟這兒宣誓考什麼重點大學啊。

可該死的是,他倆最後還真的好好學習了,真的不抄作業了,又真的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那時候早戀的學生都這樣,頻繁的承諾,為一個與自己未來可能不相乾的人拚命努力,在年紀輕輕的時候膽敢說出“一輩子”這種猖狂的話。

那是雁風潯不能理解的感情,看起來無比幼稚,令人發笑。

但如今雁風潯也淪落至此,他忽然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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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招睡著差不多快一個小時後,雁風潯忽然捏了捏他的耳朵,沒反應,又低頭啃了一下秦招的臉,在他的顴骨下麵一點留了個牙印。

這下是真的確定他昏睡過去了,才開始給他清理身體其他的傷口。

即便秦招現在應該感覺不到什麼疼痛,但雁風潯的動作還是很謹慎小心,連呼吸都不敢太重,等拈出那些細小絨毛後,才直起背,長長歎出口氣。

老實說,腿已經麻了。就算雁風潯身體素質再好,也頂不住秦招這一米八的一百多斤的人在腿上坐了兩個小時。

但他硬是一點兒沒挪窩,還是抱著。

處理完傷口也沒撒手,感受著秦招身體的溫度從滾燙降到溫熱,再被夜風吹得微涼。他明知道秦招本身就體溫低,也忍不住給他搓搓臉,嘴裡還打趣著:“冷不冷?抱著睡怎麼樣。”

秦招當然沒應他,睡得安靜極了。

夜已經很深,巨木林裡時不時傳來令人膽寒的奇怪叫聲。是什麼變異生物已經不重要了,危不危險也無所謂。

這會兒雁風潯心情正好,它們要是敢突然出現,雁風潯就拿它們開席。

很奇怪的是,作為一個廢物,他總是那麼自信地認為,沒什麼東西能傷到他。

就算過去沒有《異能收錄檔案》的時候,他也這樣,非同尋常地膽大和放肆。

在雁風潯還小的時候,他還一度異想天開地認為自己不是沒有勢元,而是厚積薄發。

他看很多動漫,電影,刻畫一種大器晚成的英雄,設想自己在某一天也會突然進化出比所有人都厲害的超能力。

但現實是骨感的,他後來被狠狠潑了冷水,精神狀態逐漸穩定。

他如今已經以廢物的心態快樂地生活多年,旁人的輕蔑不再傷他,旁人的同情也無法動搖他。隻是他還保留著那份超出自己能力的自信。

可能是有雁家的庇護,有雁江和辛霍做靠山,他從沒真的遇到過什麼麻煩。導致他現在已經不會居安思危了。

什麼偷渡客,什麼逃犯,什麼空間異能者的小孩兒,在雁風潯看來,他們還沒有秦招身體裡那幾根小小的蛛絲絨毛來的危險。

這時,耳邊忽然傳來機甲變形的聲音。

哐當一下,重物砸在地上的動靜很大。

雖然知道秦招是昏睡過去,不會被吵醒,但雁風潯還是下意識地捂住他的耳朵,然後抬頭看了過去。

是那個空間異能的小孩兒醒了。

他手上拷著可以削弱勢元的手銬,大概是因為對自己的力量使用還不熟練,也或許是因為沒有經驗,總之就是完全無法掙脫,在地上打滾,想趁著雁風潯不注意離開。

結果被627發現,機變身為牢房,把他拘在原地。

“醒這麼快?”

雁風潯還以為他至少要睡到明天早上。

秦招的共感一旦建立,無法主動切斷。

要停止共感隻有三個辦法:一方死亡;離開共感範圍;秦招勢元冷卻。

現在他吃了藥睡下,勢元應該慢慢降到了兩千多,確實壓不住那個空間異能的小孩兒了。

雁風潯看對方在那兒乒乒乓乓敲機甲,他也不急。

他把秦招慢慢放下,外套取下來給他搭了一下,但又不太滿意,於是對627招招手:“把我枕頭拿來。”

627猶猶豫豫:“您要不自己來拿?我守著犯人。”

九裡對“犯人”兩個字非常抗拒,整個人從地上彈起來,用頭撞了一下627的金屬身子,咚的一聲,聽得雁風潯都替他疼。

“不用,他跑不了。你過來。”雁風潯又說。

627隻能聽從,變化形態,把九裡放出牢籠,然後自己朝著雁風潯挪過去。

九裡開始在地上瘋狂滾動,妄想靠這個姿勢滾出雁風潯的視線範圍。

結果雁風潯胳膊一抬,手掌上上下下揮動一番,九裡就跟著他的動作,莫名其妙飛了起來,完全不受控製地被掛在了兩米高的樹枝上。

“呃!?”他被手銬拷住的雙手從樹枝穿過,單薄的身體在夜風中蕩了起來。

雁風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裡感歎《異能收錄檔案》的神奇,竟然可以毫無負擔地對一個A級異能者進行念力操控,而且雁風潯並沒有感覺到任何能量消耗。

果然,這麼一個好東西,一定隻有為他好的人,才會願意拿給他用。他再次想到了那個素未謀麵的親媽。

雁風潯笑了笑,一邊哼著《世上隻有媽媽好》一邊在行李裡翻了半天,拿出一套乾淨衣服,又拿出那張實用的野餐布,和他給自己準備的枕頭。

雁風潯從小到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能說他生活不能自理,但肯定是沒有他自理的機會。哪怕後來搬出去自己住,他也沒自己鋪過床,每天家政來兩次,做飯打掃和整理,他從不自己動手。

今天竟然親自打起地鋪,還把自己花高價定製的心愛的枕頭拿給秦招睡,這就是算是最高待遇了。

雁風潯自己都覺得是奇跡,他對秦招可太好了。

但再好也不能容忍秦招不洗澡就睡覺這件事兒,加上秦招渾身上下的血漬泥垢,雁風潯的潔癖是不太能忍受的。他要給秦招擦身子。

627很配合,把本來用來喝的水,灌進了取水器裡,變出個小噴頭給雁風潯。

雁風潯扒了秦招本就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拿毛巾沾了水,避開傷口給他擦洗。

除了被蛛絲割破的傷口,其實秦招身上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疤。其實這一點放在一個巔峰A級的異能者身上是很古怪的。

秦招的身體有超強的自愈能力,加上他身邊還有一個彭呸呸這樣經驗豐富的療愈師。不應該,也不可能會留疤。

但雁風潯腦子轉得太快,他幾乎瞬間就明白為什麼。

秦招感覺不到疼痛,因此留下這些傷疤,來提醒自己他曾經很多次險些死掉。

他動作放輕,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給秦招擦完上半身,又把他褲子扒掉,去勾內褲的時候,抬頭看了627一眼,627乖乖轉過傳感器,說:“我看不見。”

但不遠處的九裡還在樹上掙紮,兩隻眼珠子火眼金睛般瞪著雁風潯和秦招。

雁風潯揚著眉,衝他說:“我數到三,再看就挖了你眼睛。”

九裡還是鼓著眼睛,雁風潯笑著數:“1。”

九裡沒動。

雁風潯頓了頓,忽然說:“3。”

然後衝著九裡抬起手。

九裡哇的一聲猛然閉上了眼,嚇得兩條騰空的腿直打顫。

雁風潯絲毫沒有欺負小孩兒的負罪感,他看九裡閉了眼,輕笑了一聲,然後放心地給秦招擦洗下半身。

雁風潯對自己有著清楚的認知,他絕對不是那種清心寡欲的柳下惠。但他也不至於在秦招渾身是傷的情況下,耍什麼流氓。尤其當他抬起秦招的腿時,剛纏好不久的紗布竟然又被血浸透,他的臉色跟著一凜,哪裡有什麼彆的心思。

重新包紮花了些時間,最後給秦招換好衣服又不知過了多久。

等所有都弄完了,雁風潯給他蓋上一件外套,低頭看著秦招的睡臉,安靜溫順。

他覺得新鮮。

這人每天晚上睡得比他晚,早上起得比他早。真不容易逮到一次他睡覺。

有一回雁風潯大半夜做夢驚醒,一看旁邊沒人,他就知道秦招又在書房開會。

調查局各個分局遍布滿星係,大家湊一起實時開個會很不容易。秦招因為很清楚自己有起床氣,不願意被人吵醒,所以他總是在睡前把所有事情都做完,確保睡著後一定不會出現什麼特殊情況。淩晨兩三點睡,早上六七點醒,這是常態。

但雁風潯也有疑問。

調查局到底每天都在忙什麼呢?

門橋就不說了,確實古怪神秘,值得一查。但調查局這麼多人,還忙不過來這一件事?

要說調查異能犯罪,那也不歸秦招管。他是總部特戰大隊的指揮,又不是城管大隊長。城市犯罪案件應該由不同星球的調查分局自己處理。而調查總局的一二三四處,是與軍部異能總軍和機甲總軍相當的存在。和平時期,他們這麼忙,就是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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