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相較於賺錢,裴舒更怕麻煩,尤其是俞家老宅那邊的麻煩。
俞三不知裴舒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他不得不把話挑明:“侄媳婦啊,你看你手藝好,要不咱們合夥做買賣,開一間鋪子,你做菜,我負責其他的如何?”
裴舒定定地看著俞三,感歎這人有經濟頭腦。
不過,她覺得俞三的想法太過簡單,開鋪子,哪有那麼簡單的,笑著道:“三叔莫要開玩笑,開鋪子是大事兒,不是說說就能開起來,首先得有鋪子吧,在縣裡,還是在鎮裡,鎮上好說一些,鋪子便宜。就算鋪子開起來了,誰是東家,利潤如何分配,是咱們自家人乾,還是請人,請人是不劃算的,沒賺頭。還有,我們與老宅的關係您也知道,你能保證我們能拿到錢嗎?您是想讓我給你當免費長工,還是真心與我合作?”
聞言,俞大和蘇青蓉驚訝看向裴舒,這是一個農女該有的氣度和見識嗎,就算是京都那些貴女,也不一定有這份遠見。
這真的是裴六丫嗎?
不過,他們也不建議和老宅那邊合作。他們一家搬出來,就是為了過清靜日子,沒必要再去摻和老宅那邊的事兒。
她的話條理清楚,句句說到點子上,這不得不讓俞三刮目相看,半晌後起身道了句:“我再想想。”說完辭了俞大和蘇青蓉,端著碗離開了。
裴舒見他走了,悄然舒了一口氣,也幸虧知道一些經營,不然心頭一熱,她還就答應了。
她不看好這合作,要是能開鋪子,俞大和蘇青蓉就提了,也輪不到俞三來提。
裴舒不知,不是俞大不想賺錢,而是不方便。他和蘇青蓉不能經常露麵,怕被人發現。
若他們的身份暴露,就會惹來殺身之禍,因此,這些年他們一直窩在這個小山村裡,從未想出去過日子。
就算蘇青蓉精通刺繡,也不敢使用,怕露出一星半點兒的風聲,那時候後悔也晚了。
俞三走後,裴舒辭了俞大和蘇青蓉,洗漱後便回房去睡了。
牛牛則是去了東屋,將方才的事告訴了俞臨江。
俞臨江聽候誇讚牛牛:“很好,牛牛很聰明,學得很清楚,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
牛牛得到誇讚,有些含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然後轉身走了。
俞臨江透過窗戶,盯著低垂的夜幕陷入沉思。
他也不主張與三叔合作開鋪子,先不說錢不夠,就說大柳氏和小柳氏那難纏的性子,他們就不能做。
裴舒躺在床上,望著漆黑的屋頂,俞三提出合作時,她有些心動,可想到老宅那邊的人,她冷靜了許多。
原身在俞家受了不少罪,不是來自公婆和俞臨江,而是來自老宅那邊。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虐待她,是大柳氏和小柳氏,其他人對她還算不錯,尤其是俞二和俞三家的孩子,覺得原身可憐,給予了不少幫助,不然原主或許早就死了。
原主是原主,她是她,她隻是裴舒,不欠任何人的情。
若是俞三能解決老宅那邊的麻煩,她不介意合作,她隻出經營方式和菜譜,坐等分成,其餘一概不負責。
雕刻才是她的夢想,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以前沒有機會,父母不喜歡她學雕刻,覺得沒有出路,隻是作為一項愛好學習的。
大學她學的英語,來到這裡一點用沒有,還不如跟父親學的廚藝。
想著想著,裴舒困了,迷迷糊糊睡著了,可能太累了,一夜無夢。
裴舒擔憂老宅是麻煩,俞三何嘗不擔心。
以老娘找事兒的程度,連他都想遠遠避開,何況是彆人。
大侄子是讀書人,才華好,將來病好了,有機會參加科考,也能改換門庭。
他何嘗不想讓兒女過得好,女兒有豐厚的嫁妝,兒子可以去私塾讀書,將來考個秀才最好,若是考不了秀才,識文斷字,進來可以做個賬房先生,總比在土裡刨食強。
俞三受不了這樣得罪,也不想讓兒女受罪。
想著想著就到家,剛到家就傳來一聲質問,是來自老娘的。
“老三,你今兒下午做啥去了?”大柳氏站在門口,扶著額頭,瞪著俞三,想聽聽他的解釋。
隻要老三解釋,她就信。她不信老三幫俞大家乾活了,且乾了一個下午,就算好多人看見了,大柳氏也是不信的。
俞二兩口子就算了,如今俞三也幫俞大一家乾活了,這兩個混賬東西都是她生的,憑啥幫俞大乾活。
“出去溜達了。”俞三端著碗去了廚房,準備把湯熱一熱,一會兒好給閨女喝。
小柳氏鼻子也靈,早就聞到香味了,跟著俞三進了廚房,見俞三手裡端著一碗湯,濃白色,裡麵有肉,離近了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笑著問:“三哥,這是啥啊,咋這麼香呢,我能吃點嗎?”
她就沒聞過這麼香的湯。
大柳氏聽見有吃的,也跟過來,見鍋台上放了一個碗,直接過去端起來要喝,被俞三阻止了:“娘,這是給香草的,你們不能吃。”
大柳氏本來就在氣頭上,一聽這話,更是火冒三丈,指著西屋的方向罵起來:“一個賠錢貨,能吃飽就不錯了,還想吃肉,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