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看見裴舒,神色有些激動,蠕動著嘴唇,沒有說話。
裴舒上前幾步,定定地看著男人,道:“您找我?”
聽見這話,男人險些落淚,六丫果真還在生氣,連爹也不喊了。
“你過得好不?”中年男人想上前幾步,伸手摸裴舒的頭,最後站著沒動。
六丫進了俞家就病了,他想來看看,可家裡不允許,有一次去鎮上,他經過柳河灣,站在俞家門前許久,最終沒進去。
他們把女兒賣了,女兒再也不是他們家的了。
老娘和妻子都是重男輕女的。
六丫在他們家,沒過一天好日子,聽聞,俞家兩口子為人不錯,希望他們能善待六丫。
六丫可是他唯一的女兒,娘和孩子娘,咋就那麼狠的心。
裴舒看著中年男人,猜測到男人是誰了。
這就是原主的養父吧,真假千金的事兒他不知,是裴家老婆子和養母做的。
這個養父,很疼愛原主。原主吃不飽,養父常省下吃的,留給原主。
要說原主最舍不得誰,也就眼前人了。
“我挺好的,你回去吧。”他不是自己的爹,裴舒喊不出來。
她如今是俞家買來的童養媳,也不是原主,自然不會認裴家人,頂多她發達後記著養父的好,幫原主還養育之情。
當然,也僅限眼前這個男人。
聞言,中年男人紅了眼眶,他見沈千流站在院中,以為是俞臨江,見他容貌俊朗,氣質不俗,不像是生病的,也懷疑,難道六丫命好,讓俞家大朗的病好了?
這就好,這就好,他囑咐裴舒幾句,轉身走了,連老娘和妻子交代的事都忘了。
丫頭過得好就好,他不求彆的。
裴舒望著他單薄,且有些落荒而逃,她看了一會兒。
蘇青蓉和牛牛回來,見裴舒站在門口,就問發生了何事。
裴舒回神,道了句沒什麼,轉身去了廚房。
沈千流將一切看在眼中,小聲告訴了蘇青蓉。
蘇青蓉聽後,歎息一聲,卻沒說什麼。裴家人把孩子賣了,現在還來做什麼。
不過有些事兒,他不能說,不能讓裴舒傷心。
牛牛倒是知道一些,聽見大人說話,也忍不住插嘴:“姐姐的爹來找他了?”
沈千流看向牛牛,有些驚訝問:“她,她不是你姐姐?”
牛牛一直喊裴舒姐姐的。他以為俞家有三個孩子,兩兒一女。
牛牛搖頭,把裴舒的來曆說了。
沈千流看向廚房的方向,有些同情裴舒,原來是不得寵,被家人賣了。
這丫頭,和他們一樣,都是命苦的。看在她做飯好吃的份上,就多寵著一些吧。
裴父回到免不了被數落一頓,老娘罵他傻,妻子嫌他窩囊,一個丫頭片子,潑出去的水,還真上心了。
不行,那丫頭買了肉,還不少,這麼看來,她在俞家的日子不錯,不能忘了他們家。
他們家怎麼說也養了十年呢。
當年女兒走丟,沒多久縣裡抓了人販子,讓他們去領孩子。
他們去得晚,彆的孩子都被領走了,隻剩下兩個,衙門不想再等了,就讓他們都把孩子領回去,還給了一兩銀子做撫養費。
有銀子可以拿,他們自然願意,還保證把孩子養好。
可這一養就是兩年,小孩子四歲了,也沒人來找。
他們決定把孩子賣了,卻又不敢,正當左右為難時,裴家村來了幾輛馬車,說接孩子的。
那些馬車簇新,仆婦成群,一看就知家世好,她和婆婆鬼迷心竅,就把自家女兒推了出去。
那時候邊關打仗,裴父被抓了壯丁,一去就是五年,因為老實,做了夥頭兵,撿回一條命,回家後,對這事不知情,家裡其他人都瞞著他。
裴舒不知裴家發生的事,見俞三和俞大搬回了石磨,就想著擺放在哪裡,放廚房不現實,廚房太小。
俞大想了想,道:“先放院裡吧,回頭蓋一間茅草屋,就後院。”
推磨是力氣活,不能一直人工磨豆子,該買一頭毛驢了,去鎮上拉車也是極好的。
他望了望大山的方向,是該去山裡走一趟了,那天坑俞梨花的錢,根本不夠用。
裴舒也是這樣想的,就同意了。
以後新茅草屋就是她的小作坊了,一切從這茅草屋開始。
俞大是個勤快的,行動力很強,不到小半個時辰,就把石磨放好了,又帶著俞三去後院蓋茅草屋。
俞三想賺錢,自然不會偷懶,還把俞二也叫上了。
兄弟三人動作很開快,裴舒見狀,去廚房做飯,大骨湯還有一些,晚上正好可以試一試豆腐腦。
她用熱水泡的豆子,晚上就能泡好,點豆腐用的鹵水也有,從村長家要借的。
牛牛沒吃過豆腐腦,就想看看怎麼做的。
裴舒去廚房,把泡好的黃豆拿到石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