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長裴敏大半歲,與裴敏不對付。
幾年前,她又生下一個兒子,今年五歲了,是家裡的小霸王,誰的話都不聽,令裴夫人頗為頭疼。
裴夫人端著茶盞,思忖片刻,兀自低喃:“不對,這事兒不對。”
話落,讓身邊的嬤嬤去查,查裴敏身邊的人,看看最近都去了哪裡。
這一查,還真查出來,一個月前,裴敏的奶娘林嬤嬤的兒子出京了,不知去了哪裡,好似去了南邊。
裴夫人和裴敏不對付,就命人好好注意裴敏的動向,有什麼動作立刻來報。
裴敏和裴夫人鬥了多年,因為裴敏有老夫人撐腰,兩人打了個平手。
裴夫人氣不順,總想壓裴敏一頭,可惜裴敏嘴巴甜,會哄人,不僅老夫人疼她,連侯爺也寵她。
世子爺就不用說了,那是裴敏的親哥哥,斬不斷的血緣關係。
世子兄妹倆的地位無人能及,就是她的一雙兒女,也越不過他們去。
想到這些,裴夫人氣得渾身疼。
裴敏也知裴夫人在查自己,不甚在意,從私房錢中拿出幾張銀票,給了林嬤嬤,讓她去郊外買個莊子。
林嬤嬤一直幫裴敏辦事,卻不知裴敏的真實身份,狐疑問:“小姐,您買莊子做甚,夫人在郊外有陪嫁的莊子,你要是喜歡,儘管去住,世子爺疼您,一個莊子而已,到時候肯定就給您了。”
裴敏笑了,道:“我自然知道哥哥疼我,可那些東西都是娘親留下的,我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原配夫人留下的東西,分成了兩份,一份給了裴敏,另一份給了世子-裴洛。
裴敏也知道自己是冒牌貨,早晚身份會被揭穿,這些年,她用那些東西做生意,因有先知,倒是賺了不少錢。
她又利用賺來的錢,買了宅子鋪子和莊子,位置雖不是很好,卻也不錯了。
裴老夫人他們都知這事兒,卻不知裴敏裝了多少錢,以為是小打小鬨。
裴敏早有成算,她想著,等解決了那丫頭,給裴家一筆錢,讓他們買個鋪子,有個營生,以後也能自給自足了。
誰知她娘竟闖了禍,裴敏無奈,隻能把人接到京城來。
不會不是住在城中,而是住在郊外,一來不惹眼,二來也算報答父母一家。
她卻忘了一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何況是一群自私自利貪得無厭的人。
等裴家人闖了更大的禍,裴敏收拾爛攤子時,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過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柳河灣來了一輛馬車,惹得眾人紛紛圍觀,馬車停在了柳家門口。
打頭的是柳翠花的哥哥柳鐵柱,還有他的妻子,兩人帶著裴管家進了柳家。
彆人再想打探消息,柳家卻關了門。
眾人紛紛猜測,柳翠花死了,柳家卻有貴人上門,這是為何,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
堂屋內,柳母聽到裴管家的來意,愣在當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你是為何而來?”
讓他們放過裴家婆媳,怎麼可能,那是殺害女兒的凶手,他們如何能放過。
裴管家從懷裡掏出一百兩銀票,往桌上一放,麵帶笑容道:“這是賠償,希望你們能撤訴。”
柳母尖叫出聲:“不可能,他們害了我女兒,我要他們賠命。”
多少錢也換不回女兒的命。
柳父是男子,見識廣,見裴管家通身氣質及穿著,就知不是一般人。
這事兒或許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裴管家不在意柳母的態度,麵容平靜,看著柳父,道:“我理解你們的心情,可人死不能複生,活人該有自己的生活。我也不怕告訴你們,我是京城來的,我的主家是侯府,主家人善,願意賠償,是給你臉了,你們最好接著,若是主家生氣……”
他停頓一下,看向旁邊人,那是柳家大兒子,在縣裡做工的那個,開玩笑道:“死者生前勒索,這事兒你們怕是不知道吧,論起來,這也是她罪有應得,就算重判,牢裡的人也會沒事兒。還有,貴府少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就不劃算了。”
這話就帶著威脅了。
裴家大哥夫妻一聽這話,急了,一個勁兒給柳父和柳母使眼色。
讓柳父和柳母想清楚,妹妹已經沒有了。他們還要過日子。可不能因為妹妹,毀壞了他們一家。
尤其是柳鐵柱的妻子,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小姑子是個禍害,死了能有這樣的好處,她是傻了才不要。
不過這事兒不是她能決定的,她一會兒看了看銀票,一會兒給丈夫使眼色。
這人一下子給一百兩,可是他們一輩子賺不到的錢。
柳母不發一言,隻是在一旁默默垂淚。
翠花那惹禍精,自己死了就死了,竟還連累兒子,要是這些人追究,可咋整啊。
柳母看向柳父,讓他拿個主意。
彆說京城侯府的人,就是鎮上的有錢人,他們也是惹不起的。
柳父不知換孩子的事兒,以為裴家有靠山,半晌後,答應了。
“這就對了。”裴管家把銀票推到柳父跟前,“請吧,與我一起去衙門一趟,把事情說清楚,錢你們放心拿著。”
柳父拿起銀票,給了柳母,讓她把錢放好,回來再說錢的事兒。
這是女兒賣命的錢,他們不能全要了,要給香草和樹根一些。
柳母也想到了這一點,把錢放好,等著柳父回來。
裴家,俞臨江沒有回書院,在書房溫書。
他一直讓牛牛注意著村裡的動靜,要是有陌生人去柳家,就來告訴他一聲。
牛牛很機靈,看見柳家門口停著一輛馬車,就來告訴俞臨江。
俞臨江給他一塊糖,讓他出去玩,他則是去了西屋,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裴舒放下刻刀及觀音像,走出來,見是俞臨江,便問他怎麼了。
還沒到飯點呢,也不該做飯,這人不溫書,來找她做什麼。
俞臨江直接道:“柳家來了人,應該是從京城來的。”
他想提醒裴舒,京城來人,可能是她的家人,她要是想認親,最好儘早。
裴舒不解,盯著俞臨江:“所以呢……”
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俞臨江見她犯迷糊,提醒道:“你若想回去,這是個機會。”
來人肯定是假千金的人,就算不能立刻回去,也能打聽是哪家,然後徐徐圖之,未必不能回去。
可裴舒壓根不想回去,直直盯著俞臨江:“你想趕我走?”
俞臨江知她誤會了,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這是個機會,畢竟你的親人都在京城。”
裴舒沒回答,半晌悠悠道:“你就是想趕我走。那些人高高在上,認不認我還兩說,就算認了我。可我不認識他們,人生地不熟,那些人還不得把我吃了。我,我真的害怕啊。”
說著竟低頭哭泣起來。
蘇青蓉從後院回來,見裴舒垂淚,以為是俞臨江欺負了她,上來就說俞臨江。
俞臨江又好笑又好氣,到底誰才是她兒子。
蘇青蓉才不管俞臨江的想法,上前把裴舒攬在懷裡,安慰著:“彆哭了,他怎麼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一定饒不了他。”
“臨江哥哥想趕我走,可我不想走,我喜歡娘,喜歡這個家。”裴舒假裝傷心,趴在蘇青蓉家裡嚶嚶哭泣著。
其實她真有些舍不得蘇青蓉。
蘇青蓉待她如親女,比俞臨江和牛牛都親。
固然是因為她沒有女兒的原因,也因為她人好,待人本就親厚。
蘇青蓉聽了,轉頭訓斥俞臨江:“你怎麼能趕舒兒走?”
她沒說過俞臨江,這話語氣重些,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兒。
俞臨江覺得委屈:“娘,我沒趕她走,隻是,京城來人了,應該是讓柳家撤訴的,這,這說不定是個機會。”
誰不想見自己的親人,裴家人不愛她,她的家人或許愛。
即便知道裴舒不是裴六丫,俞臨江也希望她回去。
這樣,她將來有更好的夫婿,自己便不用娶她了。
還有,他不知京城那邊人的身份,要是真假千金的事兒曝光,她不安全,俞家人或許也不安全。
俞臨江不希望家人有危險,他自己是不怕的,就怕蘇青蓉和牛牛受到傷害。
蘇青蓉一聽京城來人了,也知俞臨江的想法了,問裴舒道:“舒兒,你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