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臨江不放心,讓裴舒抱著自己的腰,這樣更安全。
裴舒依言照做,還抬頭看著俞臨江。
這人一點兒也不像農家子弟,帶著一股矜貴感,也不知是不是裴舒的錯覺。
這時候,裴舒又聽見有人喊自己,好像是金少爺。
她想回頭看,就聽俞臨江提醒:“坐好了、抓緊了,莫要分心。”
他在前麵,一手抓住裴舒的手,一手揚起馬鞭,馬兒疾馳而去,將那呼喊聲遠遠甩在後麵。
俞臨江坐在前麵,唇角微揚,顯得心情很好。
可惜,裴舒沒有看見,若是看見了,一定覺得這笑容像狐狸。
裴舒沒有看錯,朝他們跑來的是金子皓。
他聽聞裴舒來了鎮上,就想問問觀音像如何了。
“好像是金少爺,要不停下來等等他?”裴舒回頭,看向遠遠變小的金子皓。
再怎麼說,這金子皓也是她的客人,還是一隻肥羊,要用心對待。
這可都是錢啊。
俞臨江沒有停下的意思,道:“他就想問問觀音像,不是還沒到交貨日子。”
這個金子皓真煩人,以前看他處處不順眼,處處和他比較,現在不比較了,見了自己就想打聽裴舒的消息。
真以為他沒看出來呢。
金子皓覺得裴舒手巧,就想問問俞臨江,裴舒都會做什麼,真沒有彆的意思。
可俞臨江根本不聽,每次提起裴舒,俞臨江都鄭重道:“妹妹年紀尚小,待字閨中,金少爺是男子,一直打聽舍妹,怕是不妥吧。”
一句話把金子皓堵得說不出話來。
從那以後,俞臨江再遇見金子皓,就敬而遠之,繞道而行。
這令金子皓頗為惱怒,因此趁著休沐回來,就去了書肆,想問問裴舒可來了鎮上。
沒想到他運氣好,裴舒剛走,金子皓哪能錯過,就追上來了。
他跑得氣喘籲籲,等跑不動了,彎著腰捂著肚子大口喘氣,看向走遠的兩人。
俞臨江,真是好樣的,他記住了。
不讓他接近俞姑娘,他還偏偏接近。
金貴跑過來,站在金子皓身旁,也累得半死,歇了半晌後才道:“少爺,咱回去吧,那俞少爺不喜你打探他妹妹。”
要是換成自己,也不喜歡彆人打探自己的妹妹,俞少爺算是脾氣好的,總是不予理會少爺。
金子皓才不在乎:“就是問幾句怎麼了,就他有妹妹,本少爺也有許多妹妹,改日都拉出去,上俞臨江身邊溜溜去,氣死他。”
雖然那些妹妹們都不討喜,可也是妹妹,還能氣俞臨江,倒也有些用處。
不過還是讓娘生個妹妹是正經,那才是自己的親妹妹。
金貴聞言:“……”
家裡的小姐又不是騾子、馬兒的,怎麼能說拉出來遛遛呢。
俞臨江知道金子皓,才走那麼快的,不知為何,他就不願意金子皓打聽裴舒。
他覺得裴舒如今是自己妹妹了,他該保護妹妹才行。
而他們方才談論的裴家人,如今卻是到了京城,被安排到城外的一個莊子上。
莊子是林嬤嬤最近買了,不是很大,有百十畝地。
裴劉氏帶著人住進去後,把前院後院,及附近的地看了一遍,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覺得女兒有本事。
這麼大的莊子說給就給了,當真是有錢,不愧是侯府嫡女。
那個死丫頭說得沒錯,女兒得了潑天的富貴。
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女兒該記得自己的恩情才是。
林慶把裴家人安頓好,也準備回去了。
裴劉氏卻拉著林慶,打聽裴敏的情況:“小管事,我們啥時候能見見小姐,小姐與我們有恩,我們總要報答一二。”
林慶不知裴敏與裴家的關係,隻知道小姐很看重裴家,想了想道:“你們等著,我去問問小姐的情況。”
他說完欲走。
裴劉氏哪能讓他走,說他把他們一家都帶來,著實辛苦,怎麼也要吃頓飯再走。
林慶不想留下,奈何裴劉氏盛情難卻。
最後林慶無奈,隻好留下。
吃飯少不了酒,後來林慶喝多了,說了許多話,都是裴劉氏想聽的。
她得知裴敏是宜川侯府的嫡女,很得老夫人,侯爺及世子的喜歡,又驚又喜,心想著,賤丫頭果然沒有騙自己。
不行,女兒這麼出息,得讓她給兒子安排差事,富貴了,可不能忘了自己兄弟。
林慶不知裴劉氏的想法,酒醒後回去見了裴敏。
裴敏端坐在貴妃椅上,手裡端著茶,一派大家閨秀的樣子,誰知她曾經是農戶女呢。
“可安頓好了?”裴敏見林慶回來,也知裴家人都到了,柔聲細語問。
她還特意吩咐過林慶,隻帶裴家二房,其餘人不用帶。
林慶自然不敢憊懶:“小姐放心,都安排好了。就二房一家,彆的人都沒帶。”
裴敏很滿意,誇讚幾句,讓人賞了東西,打發林慶下去。
林慶欲言又止,一副敢說不說的樣子。
裴敏見了,微微蹙眉:“怎麼,你還有事?”
還是裴家有什麼事兒。
她四歲離開家,十來年過去了,她都不記得當初的家是什麼模樣了,隻記得很窮,母親很凶、很小氣,祖母也是如此。
如今她給他們富貴,也算報答父母的恩情。
林慶沒有再瞞著,說了裴劉氏的願望:“小姐,那個村婦想見您,奴才沒有答應。”
裴敏自然知道,不過她不會去見,等時機成熟了再說。
裴夫人最近在盯著她,她可不能出錯。一丁點兒也不行。
要是被裴夫人知道,事情就會暴露。她與裴夫人之間門有恩怨,定會被趕出去。
她打發林慶出去,林嬤嬤走上來,沉著臉道:“那家人真不知趣,還想見小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小姐身份尊貴,也是他們一幫泥腿子想見就見的,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打發人送一些東西去就行。”
裴敏沒有說話,暗自責怪林嬤嬤話多。
她也是農戶女,那些都是她的親人,自然不想聽林嬤嬤責怪,可又不能說什麼。
林嬤嬤見裴敏沉著臉,以為裴敏生氣了,繼續道:“小姐,您不用放在心上,那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臉,照著養過您兩年,就想攀上來,也太不要臉了。”
裴敏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厲聲打斷:“行了,他們再不是,也養過我,輪不到你說道四。”
林嬤嬤是裴敏的奶嬤嬤,一向得臉,何曾被這樣數落過,當即鬨了個沒臉,麵上不自在,心裡也不舒服。
她可是裴敏的奶娘,一向得裴敏看重,何時被這樣說過。林嬤嬤不敢責怪裴敏,卻把裴家人記恨上了。
就是一群上門打秋風的下賤玩意兒,還真把自己當正經親戚看了。
裴敏不知林嬤嬤的想法,思忖片刻,吩咐道:“嬤嬤去庫房看看,找些東西給裴家人送去,莫要冷落了他們,畢竟養我一場,這恩情我不能忘。”
林嬤嬤心裡不自在,口上答應,卻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兩日後才想起這事兒,唯恐裴敏想起來,埋怨她,便隨便找了幾匹棉布,讓林慶給裴家人送去。
一連兩日沒見到人,裴劉氏有些急了,她知裴敏是宜川侯府的嫡小姐。
莊子雖是新製辦的,啥都不缺,糧食蔬菜鍋碗瓢盆都有,來了就能過日子,還有一輛半新不舊的馬車。
對於裴家人來說,足以過上好日子。可見裴敏是用了心的。
可裴劉氏不滿足於這些。
親生女兒在侯府享福呐,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出門坐馬車,還有丫鬟婆子伺候,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如今連麵都不見,兒子的前程可如何是好。
因此,她想了想,讓裴父駕上馬車,往城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