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抱著讓孩子們,但不許他們摸 ,說他們手臟,會讓囡囡生病。
孩子們得了好處,也都聽話,挨個看囡囡,還問東問西的。
“姐姐,她好小,好可愛。”
“她什麼時候長大,什麼時候長牙,什麼時候會和我們一起玩。”
裴舒耐心解答,囡囡睡著,把人送回去,回來後裴舒再和孩子們一起玩。
孩子們天真爛漫的笑臉,明媚,鮮活,深深進入長公主的視覺,繼而印在腦海中。
在京城,無人敢在她跟前吵鬨,對她是敬著,怕著,討好居多。
這種熱鬨的場麵,不帶討好和敬畏,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令長公主有些癡迷了。
可這些孩子,沒有她的,身為已婚的女人,她也想有自己的孩子,和最愛的人生的。
那人卻死了。她不愛謝斐,卻習慣了他的存在,這種習慣刻在了骨血中,猶如吞噬毒藥,成了隱,戒不掉。
謝斐一直觀察著長公主神色,從她癡迷,到向往,最後冷了臉。
他猜測出她的所思所想,忙給裴舒使眼色。
裴舒看過來,發現長公主眉頭緊皺,心道有些過了,忙讓孩子們離開,走到長公主跟前,問長公主:“您累了吧,要不咱們回去歇會兒?”
長公主看著孩子們遠去,有些失落,遂聽了裴舒的話,回了新宅。
她走後,裴舒給謝斐使眼色。
謝斐對她豎起大拇指,表示讚賞。
裴舒笑了,法子有用就好。
接下來的幾天,謝斐日日帶著長公主出來坐坐。
裴舒也不做木雕了,有空便帶著村裡的孩子瘋玩,該做飯了就回家,吃了飯再出來。
丟沙包,跳房子,抓小偷等等。
不管多幼稚的遊戲,裴舒也不覺得無聊,樂嗬嗬的,比起其他孩子還開心。
她得了空,還會抱著囡囡出來,在長公主跟前刷一波存在感。
幾日過去,裴舒發現長公主的狀態好多了。
謝斐最能感覺到,對裴舒很是感激。
這丫頭聰明,知道往人心上戳。
昨晚,長公主上床後,突然開口問謝斐:“你說,咱們要是有個孩子,是什麼樣的情景。”
兒女繞膝,父慈母愛,即便吵鬨,也是鮮活的。不像現在,生活過於平靜。
謝斐假裝不知,問長公主:“可是覺得寂寞,想養一個孩子了,要是喜歡,就抱養一個。”
他當然知道長公主想要一個親生的,不管是否親生,謝斐所求,不過是長公主身子康健,能多活幾年,與他白首不相離。
長公主沒再說話,躺下拉著錦被,半晌道了句:“睡吧。”
裴舒也覺得長公主氣色好了,抱著囡囡過來,讓長公主看。
長公主不想看了,這都是彆人的孩子,看來看去,饞得隻有她而已。
她想起了蘇青蓉請自己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眼前的丫頭,儘快認作義女,她也是有女兒的人了,便不用羨慕旁人了。
當長公主和蘇青蓉提起這事兒,兩人詢問裴舒時。
裴舒果斷拒絕了,理由很簡單:“您看在娘的麵子收我做義女,我卻不能不識趣。”
長公主現在覺得有趣,認她為義女,將來到了京城,遇見比她順眼的,是不是就拋棄她,收旁人了。
來時便帶著目的,這種關係不牢靠,裴舒也不屑要。
當初答應蘇青蓉,隻是為了讓蘇青蓉高興。
長公主拉著裴舒的手,解釋道:“我是真心喜歡你的,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為,我看在眼中,讓你費心了。你應該清楚我的身份,有了我庇護,將來回京,彆人也不敢輕視你。”
裴舒笑了,誠懇道:“,我不在意彆人的看法,彆人如何,我無法掌控。做人嘛,就像孟子說的,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頂天立地,其他隨意。即便沒有您撐腰,我也要靠自己的能力,令人無法輕視我。我討好您,並非想獲得什麼,隻是覺得您人好,值得,我才對您好的,並非想和您攀關係,就算您不是公主,是普通人,我看上了,照樣會對您好,無關身份。”
再說,她有陸家做後盾,攀上長公是錦上添花,和皇家人扯上關係,就是麻煩,裴舒不想也不願。
長公主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更看重裴舒,盯著裴舒的眼睛,認真道:“你可想清楚了,不後悔。”
裴舒點頭,堅定道:“想清楚了,咱們做朋友相處也不錯,書上說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好一個君子之交淡如水。”謝斐進來,便聽到了這句話,“君子交往,平淡如水,不為名利,不尚虛華,小丫頭人品貴重,值得讚賞。”
又對蘇青蓉道:“不愧是蘇家人,會教育人。”
蘇青蓉慚愧,她沒教什麼,這些都是舒兒悟出來。
她請長公主來,就是抬高裴舒的身份,讓她有底氣回去,沒想到舒兒拒絕。
罷了,舒兒一向有主意,隨她吧,隻是讓長公主白跑一趟,心裡過意不去。
裴舒辭了出來,蘇青蓉向長公主致歉。
長公主不甚在意:“這一趟出來,我倒是收獲不少。一個十來歲的丫頭,心胸比大丈夫偉岸,我還有什麼看不開的。人活一世,應當恣意瀟灑。”
這樣才快樂,她沉浸在痛苦中,自己難受,身邊的人也苦痛,活得都不易。
是她狹隘了。
蘇青蓉見裴舒不怪罪,也就放心了,問長公主何時回去。
她身子不好,出京不易,太後也不許,應當儘快回去才是。
長公主卻不走了,說這裡山好水好,人更好,適合修身養性,她要常住,把身子養好再回去。
謝斐聞言,給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讓她去喊府醫,給長公主調理身子。
他也沒想到,裴舒會拒絕做長公主的義女,這是多少人夢以求的,那丫頭卻輕鬆拒絕,當真是淡泊名利,值得深交。
罷了,以後回京,他們會維護一二,莫讓人欺辱了她。
裴舒勸好長公主,恢複往日平靜的生活。
長公主依照醫囑,精心調理身子,藥膳,藥浴,加上裴舒教的瑜伽,身子慢慢恢複了。
天氣漸熱,眼看要到端午了,裴舒想摘一些箬竹葉,準備包粽子。
明日俞臨江休沐,他愛吃甜食,給他做一些,走的時候再帶一些,長公主那邊也要送一些,還有老宅那邊。
裴舒算來算去,要包不少粽子呢。
家後竹林邊上是一片箬竹林,每逢端午,村民都會采一些箬竹葉回來包粽子。
牛牛帶著閃電在門口玩,看見裴舒提著籃子出來,忙問:“姐姐,你做什麼去?”
“采一些箬竹葉,明天包粽子。”裴舒提著籃子,出了門,繞過庭院,朝後走去。
牛牛也跟上,兩人去了箬竹林,采了一籃子箬竹葉回來。
走到門口,遠遠看見一輛馬車從東邊駛來。
裴舒疑惑,看了一眼,並未停留,帶著牛牛回了家,去了井邊,準備把箬竹葉洗了,明天備用。
她剛把箬竹葉放盆裡,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後是有些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有些熟悉,裴舒想不起是誰了,讓牛牛去開門。
閃電比牛牛快,走到門口蹦跳著旺旺幾聲。外麵應該是陌生人。
牛牛答應一聲,跑過去看門。
門打開,裴舒看見了裴洛。
他站在門外,一眼就瞧見了裴舒忙碌的身影。
每次見到裴舒,她都很忙,好似有乾不完的活,這些都是下人們該乾的,舒兒卻不嫌臟、不嫌累,乾得認真。
裴洛靜靜看著裴舒,見裴舒看過來,有些無措,緩緩開口,帶著小心翼翼:“我,能進去嗎?”
嫁妝的事解決了,夫子說他今年不適合下場,文章有些稚嫩,缺少曆練,便讓他出來走走。
出京後,小廝問裴洛去哪裡,裴洛想也沒想,坐船來了竹葉鎮。
他想再看看舒兒,他的妹妹。
裴舒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過來問裴洛:“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