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慧郡主被太後數落, 淚流不止,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想起太後誇讚裴舒,她心裡越發不舒服, 恨不得抓花裴舒的臉。
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竟討得太後歡心,憑什麼。
她出了皇宮,為並回沁陽王府,而是去了宜川侯府, 她想找裴敏說說話。
在佳慧郡主的世界裡,裴敏是她的好友, 也是知己, 是這個世界上最懂她的人。
好友知己受了委屈, 她不能袖手旁觀。
她知裴敏受了委屈,便想勸說一二。
裴洛早她一步出宮,先送陸老夫人回陸家, 又回了宜川侯府。
他剛回到家,遇見等在門口的裴英, 見裴洛回來,連忙迎上去吧:“世子,咱們小姐可安好?”
小姐是他們世子的命,可不能出事呀。
“無事, 已經出宮了。”裴洛說著朝那邊走去。
裴英跟在他身後,見他去的方向不是聽風院,便問他去哪裡。
裴洛隻是讓裴英回去,並未說做什麼去。
裴英止住步子,望著裴洛的背影,兀自低喃道:“世子好像生氣了, 可為什麼呀,小姐都沒事了,世子不應該高興嗎。”
裴舒平安出宮,裴洛自然高興,他生氣另一件事。
佳慧郡主進宮了。
外祖母和謝斐都是自己請去的,他不知瑞親王是誰請去的,瑞親王對妹妹沒有敵意,但佳慧郡主不一樣。
她進慈安宮後,一直盯著舒兒,眼睛能噴出火來,恨不得將舒兒吃了。
佳慧郡主是裴敏的好友,聽了誰的挑撥,不言而喻。
或許裴敏真不應該留下了。
裴洛想著這些,就進了鬆鶴堂。
裴老夫人見裴洛來了,很高興,問了一番,知長孫一切都好,也就放心了。
裴洛坐在裴老夫人對麵,道:“祖母,孫兒進宮了,是陪著外祖母去的。”
宜川侯回府了,裴老夫人自然知道裴舒被太後宣進宮了,聽了裴洛的話,又驚又懼,拉著裴洛上下打量:“你怎麼進宮了,可遇見了什麼事兒,你說你也太莽撞了些,宮裡都是貴人,萬一衝撞了誰,可怎麼辦?”
裴老夫人關心的永遠是這些,不得罪人,要侯府的臉麵,這些東西真的比舒兒還重要嗎。
她知不知舒兒經曆了什麼,骨肉血親真的比不上十來年的養育之情嗎。
那還生子傳宗接代做什麼,抱養彆人的孩子不更好,養大了,照樣是自己的孩子。
裴洛不想和裴老夫人寒暄,直接問:“祖母,妹妹出宮了,太後還賞了兩箱東西,可見是喜歡妹妹,她老人家還知道了咱們家的事兒,說咱們有眼無珠,放著自家血脈不養,非要養彆人家的孩子,還說彆人家的孩子是白眼狼,養不熟。”
可不是養不熟嗎。
裴老太他們虐待舒兒,多次想害舒兒,侯府精心養著裴敏,悉心教導,捧在手心裡,到頭來,她卻要陷害妹妹。
林嬤嬤是裴敏的奶嬤嬤,或許可以找林嬤嬤問問清楚。
裴洛想知道裴敏到底做了什麼事,更想知道人性到底有多惡。
侯府自問待裴敏不薄,可她卻對妹妹下手,是不是有一天,自己當了他的路,她也能對自己下手。
裴老夫人心中驚訝,在裴洛麵前卻極為平靜:“既然出宮了,就接回家吧,我讓你父親親自去了,一定把人接回來,院子也打掃好了,就等著人回來呢。”
裴洛走後,裴老夫人問一旁的嬤嬤:“你說,這丫頭的運氣怎麼這般好?”
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還能遇見貴人,瑞親王,長公主就不說了,那都是以前的事。
現在是太後,那可是宋國最尊貴的女人。
還有太後知道了宜川侯府的事,還說侯府瞎眼,這說明太後也不認同留下裴敏。
裴老夫人權衡一番,命人去找宜川侯,兩人商議小半個時辰,最後權衡利弊。決定送裴敏去莊子上,就說身子不適,養病去了。
等風頭過了,再把人接回來。
那時候裴舒也回來了,太後和陸家也說不出什麼了。
人總是太貪心,裴老夫人和宜川侯就想兩頭抓。
他們舍不得裴敏,礙於太後的威嚴,也要把裴舒攥在手裡。
他們從未想過兩頭落空,雞飛蛋打之事。
送裴敏離開,裴老夫人不願意去說,宜川侯也要臉,當初承諾讓裴敏留下,如今又讓人離開,這是自打嘴巴的事兒,他也不願出麵。
母子倆想到了裴夫人,她一直想送裴敏離開,這個唱黑臉的,就她了。
裴洛出了鬆鶴堂,帶上裴英出府去了。
他要找到林嬤嬤,從林嬤嬤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可惜,等他找到人牙子詢問林嬤嬤一家的情況時,人牙子說,林嬤嬤一家被人買走了。
裴洛不甘心,問被誰買走了,可知道那人姓甚名誰,家住哪裡。
人牙子一概不知。
裴洛失望而歸,路上思索是誰買走了林嬤嬤,就是裴敏嗎。
林嬤嬤跟著裴敏多年,定知道裴敏很多事,裴敏把人買回去也是正常的。
或許,可以試探一下裴敏。
他直接去了裴敏院中。
裴敏見到裴洛來了,還很高興,裴洛這是對裴舒失望了,才想起她了,一定是這樣的。
她訂著紅腫的臉,笑著迎上去,還未開口,就聽裴洛問:“林嬤嬤一家哪裡去了?”
裴敏把嫁妝歸還後,也有兩三個莊子,都不大,或許他該直接去找找,把人找出來再說,而不是打草驚蛇。
聽了這話,裴敏怔住了,裴洛在說什麼,林嬤嬤一家不是被發賣了嗎?
她還想把人買回來呢。
難道林嬤嬤一家不見了,誰把他們買走了,是裴舒嗎?
一定是她,她想抓住自己的把柄,隻能從身邊人下手。
也怪自己,沒有早點下手把林嬤嬤一家買回來。
裴洛見她這樣,便知人不是她買走的,難道是舒兒?
舒兒一向聰慧,想從林嬤嬤一家身上得到裴敏陷害她的證據,也是有可能的。
一定是這樣,如此,裴洛也就放心了。
隻有林嬤嬤一家沒有在裴敏手上就好。
裴洛走了良久,裴敏還愣在原地,心中又驚又懼,一定是裴舒帶走了林嬤嬤一家,她想報複自己。
林嬤嬤一家不能落在裴舒手上。否則一切都完了。
裴敏在想林嬤嬤的事兒,還不知宜川侯將她送到莊子上去。
林嬤嬤的事還沒著落,佳慧郡主來了,裴敏正歡歡喜喜招待人。
佳慧郡主每次都會為她出頭,這次一定也會,這會兒上門,一定是給她送好消息來了。
先不管林嬤嬤的事兒,人不見了,想法子找回來就是,實在不行隻能舍棄。
就算把一切說了,拿了證據又如何,隻要自己不承認,便可以說裴舒誣陷她,證據是她編造的。
這般一想,裴敏也就不怕了。
也不知裴舒如何了,是被打了,還是被罰了,無論哪一個,都是裴敏樂意看見的。
被太後不喜,縱然有祿國公府撐腰,裴舒這輩子也休想抬起頭來。
“你怎麼來了,我真的沒事。”她的臉腫成了豬頭,竟還說沒事兒,也是能忍。
想到裴舒被太後懲罰,臉也不是很疼了。
佳慧郡主知道裴敏被打了,卻不知裴敏臉都腫了,看著很嚇人,雖然塗了藥,消了些腫,可臉都青了,看著更嚇人。
她心疼得不行,忘了太後教導的話,替裴敏不平,還辱罵裴舒,說她是鄉下來的,就是粗野,等有機會,一定好好教訓他。
裴敏可不想聽這話,想問裴舒的事兒,卻又不敢問,怕太過明顯,被佳慧郡主懷疑。
“誰讓我占了她的位置,活該被打,我知你為我好,你彆罵她了,讓哥哥聽見了,哥哥該不高興了。”
佳慧郡主喜歡裴洛,這事兒隻有裴敏知道,卻從未點破過。
“裴洛在家?”佳慧郡主問,“在宮裡我見到他了,和陸老夫人一起。”
裴洛一直沒說話,她以為裴洛不喜裴舒,便問裴敏:“裴洛是向你的,在宮裡,他沒幫他那親妹妹說話。”
裴舒沒吃虧,還得了太後的賞賜,裴洛自然不會開口說話。
裴敏終是沒忍住,問發生了何事。
佳慧郡主想到這事兒就來氣,不過對方是自己的好友,沒什麼可隱瞞的,便把太後賞賜看中裴舒的事兒說了。
裴敏神情恍惚,眼前一黑,竟想昏過去。
怎麼會,她沒被打罰,還入了太後的眼,被太後賞賜了東西。
這怎麼可能。
佳慧郡主看她神情呆愣,喊了裴敏幾聲,裴敏卻沒回答,滿腦子都是裴舒得了賞賜的消息。
這是多大的麵子,瑞親王,長公主,太後,都喜歡裴舒,為什麼,又憑什麼。
一個剛從鄉下來的野丫頭,還粗蠻不講理,憑什麼有這麼好的運氣。
她越想越氣,也懶得敷衍佳慧郡主,說身子不適,命人送佳慧郡主離開。
佳慧郡主走後,裴敏摔了不少東西,還未來得及收拾,裴夫人帶著人進來了。
她見地上滿地瓷片,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坐到玫瑰椅上,輕蔑看向裴敏:“看來你已經得到消息了,既然知道了,也不用我說了,你自己走吧,省的我攆你,浪費口舌?”
“你什麼意思?”裴敏肅穆看著裴夫人。
什麼離開,去哪裡,誰離開。
父親和祖母答應過她,讓她留下的,誰也不能攆她離開。
裴老夫人知道她不信,起身走到裴敏跟前:“老夫人和侯爺決定了,把你送到莊子上,你且收拾收拾,趕緊走吧,相識一場,我也不想你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