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魚沒用多少力氣就將銅簪給抽了出來，隻見長喜蒼白著臉色，連滾打爬的滑下台階，匍匐跪倒，以額觸地，努力忍住聲音不打顫，問禮道：“奴婢見過武安君。”</p>
武安君？</p>
武安君！白起啊！！</p>
秦魚驚的嘴巴都張大了，白起長這樣的嗎？</p>
果然是軍旅之人，夠糙！</p>
秦魚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掃視白起，眼神都稱的上是放肆了，但白起隻是上前兩步，從地上撿起被長喜摔落在地上的鹿角，拿在手裡打量了一番，然後放在台階上。他自己則是踏上台階，往太後宮裡去了。</p>
沒說一句話。</p>
但秦魚莫名就從他撿鹿角的動作裡品出了一絲善意。</p>
秦魚哈哈一笑，跑去扶起長喜，安慰他道：“沒事了，武安君走了，你不用害怕了。”</p>
長喜雖然被秦魚扶起了上半身，但他仍舊癱軟在地上，臉色煞白，問秦魚道：“方才，方才奴婢說的話，被，被武安君聽到了吧？”</p>
秦魚奇怪：“聽到就聽到了唄，咱們也沒說什麼？”</p>
長喜顫抖著毫無血色的嘴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他們方才，真的沒有說什麼嗎？</p>
秦魚又安慰了他好一會，見他始終驚疑不定的樣子，就堅持要他去歇息一會，不用陪在他身邊了。</p>
長喜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是不能伺候人的，隻好告退，心想，這裡是太後宮殿門口，</p>
就算他不在，秦魚應該也少不了人伺候。</p>
秦魚撿起鹿角，繼續用長喜落下的銅簪子給鹿角磨眼。他人小手勁也小，磨了半天，也隻磨出一些細粉出來，好在秦魚現在閒的很，有的是時間消磨。</p>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秦魚眼前出現了一片陰影，秦魚抬頭去望，然後露出一口豁口小米牙，笑著叫人：“見過武安君？”</p>
白起看著秦魚手裡的鹿角，似是有所不解，秦魚主動解釋道：“我想在這兩個叉上鑽個孔，可以穿過牛筋，做一個彈弓。”</p>
白起疑問：“彈弓？”</p>
秦魚：“就是可以像弓弦一樣拉開，但射出的是石子兒。”</p>
白起接過鹿角，問道：“要不要我幫你？”</p>
秦魚驚訝：“武安君不忙嗎？”</p>
白起：“無事可做。”</p>
秦魚遞過銅簪，高興道：“那就先謝過武安君了。”</p>
白起在秦魚的身邊台階上坐了下來。</p>
白起的手勁可是大多了，秦魚眼見著鹿角上的細粉嘩嘩的往下掉，覺著可能也就一會的功夫，這鹿角的兩個孔就穿好了。</p>
白起道：“你造的馬具很好用，你是個天才。”</p>
秦魚臉上笑容有一瞬凝固，他無奈道：“都說了，這不是我造的，我隻是出了一些主意，造出之前，我也不知道會是這個樣子的？”</p>
白起：“即為主帥，當為首功。”</p>
秦魚哈哈直樂：“您這話，跟蒙將軍說的一模一樣。”</p>
白起：“軍功就是這麼記的。”</p>
秦魚：“哦，但我真的隻是出了一個主意，都是墨者們不辭辛勞一遍一遍的做出來，然後校對實驗出來的，他們才是最大的功臣。”</p>
白起看了他一眼，道：“沒有你的主意，他們無論做多少遍，都不可能做出來，你就是最大的功臣。軍功不能冒領，更不能不認，秦魚，你得明白這個道理。”</p>
秦魚：“...好吧。”</p>
果然，幾句話的功夫，兩個孔就磨好了，白起接過牛筋，一邊穿過一頭打上結，交給秦魚。</p>
秦魚接過來，拉了拉牛筋，試了試上手的彈性，覺著能拉開，但彈力一般。</p>
秦魚四處看了看，周圍乾淨的很，彆說小石子了，連個樹葉子都沒有，他隻好從自己身上找，他記得大母給自己掛了好幾塊玉來著。</p>
白起問道：“找什麼？”</p>
秦魚：“我解塊玉下來做彈丸。”</p>
白起伸手，掌心裡躺著一個拇指大小的玉玨。</p>
秦魚一看玉的成色，見玉質一般，就接過來，隨口道：“要是碎了，我還你一塊更好的，大王給了我許多呢。”</p>
白起心道，你應該說賞，不應該說給的，但他是個話少的人，心裡這樣想，卻說不出來。</p>
秦魚將玉玨抵在牛筋中央，用力拉開，然後鬆手，射出去。</p>
果然，玉玨在大約四五米的地方落在了地上，倒是沒碎。</p>
白起過去撿起玉玨，接過彈弓，自己學著秦魚的樣子拉弓，射出。</p>
咻——</p>
有尖銳的破空聲傳來，然後遠處的宮牆有皮屑紛飛，秦魚瞪大了眼睛，嚴重懷疑自己用的和白起用的不是同一個彈弓。</p>
白起將彈弓還給秦魚，對他道：“你手腕勁力太小了，還拉不開這樣硬的牛筋，以後要多加練習。”</p>
然後又加了一句：“多吃肉。”</p>
秦魚木呆臉：“......哦。”</p>